什么是真理，李华曾经学过一个定义，高中课本上必须背熟的一段话。

“真理是标志主观与客观相符合的哲学范畴，是对客观事物及其规律的正确反映”——书上是这么教的，李华也深以为然。

但在这个世界，真理显然有别的、其他的解释，因为二者在本质上并不相同。

将自我表达于外，根据个人想法重写现实，这在李华看来简直是损伤、精神污染的逆化应用；这次不是“人变得不再是人”，而是“世界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真理曾经是哲学层面的一种认知，它可以影响人，进而影响人的行为、人的造物、人的文明，但不具备直接改造世界的能力。

现在，真理是一种能力，作为一种能力本质，它是世界的起点。

赫莲的以物易物，这听起来像是最古老的真理；似乎不是很强，有着重重限制，然而和产品不同，它看起来……真的很帅。

好吧，听起来可能很蠢很不理性，但李华觉得她使用以物易物的时候，通过编织语言让真理得以成立的那个样子，真的很帅。

李华的心理年龄毕竟只有十六岁而已，而在这个世界更是未满十岁，下下周才是他的十岁生日。

他没理由拒绝真理，这确实是他最感兴趣的能力本质，所以即便怀里揣着一件听起来很不错的产品，他对于赫连的提议必定兴致勃勃。

赫莲也知道这点，商人开出价格当然要吸引人，必须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价格。

但是李华不傻，他首先要搞清楚一个问题：“你怎么把真理交给我？”

真理只和自我有关，在阴山属于很主观的一种东西，估计只能靠自己努力获得，是小说漫画里面都很常见的设定，这在逻辑上也更能让人接受。

她说，她可以把真理交给另一个人，作为商品，作为一个单纯的物品去交换。

这着实让人费解。

“真理是自我的向外表达？不错，是这样没错。”葱白的手指划过书架，扬起尘灰，“很多人都足够自信，认为自己掌握真理，拥有了不起的看法或者见解。

“很多人，阴山的很多人都很努力，他们的意志很坚强。比如27区在梦里一天至少工作七十三点五小时的普通民众，比如八公司在边境可以连续战死数十次的职员和剑术大师，他们的精神强度并不比公司董事差劲，有些真理拥有者甚至还不如他们，能力和资格都不如这些人。

“但没有展现真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他们提前容纳了其他能力本质？”李华不知道，随便作了猜测。

他一边惊叹于一天为什么会多出那么多时间，还有“死亡”是怎么在一个人身上发生数十次的，一边思考那个让他困惑多时的异常，也就是赫莲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和季安，以及其他同学，感觉已经不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了，而是不同层面的两个生物。

完全没有可比性，实力和眼界都是。

“不，真理可以覆盖其他能力本质，一旦展现属于自身的真理，真理则立即成为使用者唯一容纳的能力本质。”赫莲自己作了回答，“因为他们缺少‘原典’。”

她踮起脚尖，从架子上抽出一本书，黑色封皮，淡金发光的书页，微微透出的光芒比一旁幽暗的冷色壁灯明亮太多。

具有一种神韵，如同纪华夕展示的神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