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在冲突中变成一片废墟，人们便会逐渐得出一套秩序，通过这套世界秩序给各方势力排出三六九等，并分配利益。

“八公司就是A9的其中一家，是审判领域的主宰，主要权能是划定边界、裁决恶行和宣告处刑……可能有一点抽象，但A9是这样的，它们掌握的技术原型往往等同于最原始、最纯粹的一些概念。”赫莲坐在石雕的断头台上，此地记录了一位君主的死亡，“这家公司的直接战斗力很强，一般情况下可以默认为都市最强，如果遇见他们最好不要与之为敌，基本不可能生还。”

李华不知道那个被砍头的君主是谁，也不知道他和路易十六算不算异父异母异世界的亲兄弟：“实力强就能为所欲为吗？”

“那不然呢？”

“只是觉得难以置信。”李华坐在断头台旁边的一个石墩上，“我在想，阴山科技这么发达，还有神明引导，怎么最后解决问题只能靠野蛮手段？”

“地球人不打仗的？”

“……好像从来没有停止过，不过也有热爱和平的人们。”

“阴山也有，不过很可惜不是主流。公司更习惯用暴力确定一套秩序，而不是时断时续地在利益边缘试探。”手指触碰断口处喷溅的石血花，赫莲询问道，“你有想过自家钱财是从哪里来的吗？”

“我怎么知道这种事情？”

“把你这个卧室卖掉，入股十六公司都可以直接进董事会了哦？唉，看来李华先生是一点概念都没有啊。”

“……十六公司最近碰上财政危机了？”所以股价大跌，急需投资？

赫莲笑了笑，朝他投来一道玩味的眼光：“看来李华先生穿越过来的时间不是很长啊，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短上许多。”

行吧，和她说话容易被带偏，然后自曝，李华都快忘了自己最开始是想问什么来着。

赫莲是怎么搞定冯先生的？肯定不是强迫，肯定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问题是交易靠什么成立，赫莲能给冯先生许诺什么东西？想不出来，没有答案，但她岔开话题明显不想讨论这个问题，那么自己再问一遍也只能自讨没趣。

说不定本来就不多的底裤还要再被扒掉一条。

李华原地深呼吸，整理好通过聊天获得的新知识，然后问出最重要的问题：“你怎么进来的？”

“啊，因为我想和你做笔交易，然后就过来了。”赫莲拍了拍断头台上的尸体雕塑，起身走回落地窗前，“恰好你家正在调动人手，我怕给那些大人添麻烦，所以就悄悄溜进来啦。”

“骗人，卧室门窗全都关着，你的以物易物还会传送？”

“唉……这是善意的谎言，难道你真想知道真相？”

李华犹豫了一下，认真回答道：“还是谈谈交易内容吧。”

“嗯，其实，怎么说呢……合同已经准备好了，不过稍等一下，那东西可以晚点再谈。”

赫莲的手指嵌进落地窗，玻璃如同幕布一般柔软，被她轻轻扯下，窗外夜色和万家灯火重重地落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构成一片压抑的雾。

李华在忽明忽暗的黄铜吊灯下，阴冷腐朽的风抚过面颊，带来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