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岚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早上被医生查房的声音惊醒后，再也没了一点困意。

她正盯着窗外的天空发呆，就见一人从病房门口快步走了进来，站定在自己床前气息还有些不稳定，担忧道：

“墨岚？真的是你！”

“要不是胖妞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

来人说着就红了眼眶，低头哽咽着说不出下面的话，她精巧的眼镜上也落上了几滴眼泪。

墨岚蹙起了眉头，红了眼眶。

很久了，久的都不敢相认，这是自己的老同学，初中的同桌徐萍。

她们曾经一起在夏日的沟渠里摸过鱼，一起在公社演过样板戏，对方后来也开解过无数次自己，却在一个冬日牺牲在援非的医疗救护中。

短暂错愕之后，墨岚二话不说直接起身抱住了徐萍。

徐萍一只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又回头嘱咐一起跟过来的护士：“小崔，你去帮我从药房拿些碘伏和消炎药来，我来帮她换药。”

她是内科大夫，虽不能完全判断脑部伤害的程度，但最基本的换药还是很专业的。

尤其对方还是她最好的姐妹儿。

“唉！我这就去！”小护士答应一声，便匆匆扭头往药房跑。

徐萍转回头轻声道：“病房里没什么人，想哭可以小哭一会，但不能太久！听张医生说，你这个是脑震荡，好在只是破了皮，要是血淤在脑壳里就麻烦了。”

墨岚听着昔日好友的安慰不住点头，渐渐收了眼泪。

抽噎片刻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为了防止她脑供血不足，徐萍特意抽走了枕头，然后拿起护士送来的碘伏，用棉签球蘸着碘伏认真清理墨岚头上的伤口，给她重新换敷料。

没过一会儿，墨岚感觉面前多出一片黑影。

是李建国送饭来了。

徐萍皱着眉头看向他，不满道：“你是怎么搞的？让小岚受这么重伤。

她怀孕两周了，你知不知道，“这个情况，留在咱们县卫生所会很危险，最好转院到市里大医院做检查。”

李建国本来就觉得自己将人送到这里，都是多余。没想到，徐萍却怒气冲冲地给了自己这么一出，一向以老好人形象示人的李建国，嘴唇嗫嚅着想说点什么，可脚上却没有动弹。

“还愣着干嘛？你们工厂不是有车么？赶紧回厂子里借车送你老婆去市里啊。”

徐萍见李建国愣在原地半天也没反应，停下手上清理伤口的动作，抬起头冲他大声喊道。

“可是......我......”

李建国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说，“都两天了，俺们农村的女人都结实，再说也没有出啥事情啊。”

他觉得墨岚没有什么事，不用麻烦的跑去市里。

1982年的县城卫生院是没有血库的，更不要说拍X光片的设备，他们连最基本的化验室都没有。

市里发展的好，院里医生会多些。

可像他们这样的小县城卫生院，连医生都少的可怜。

内科平时最主要的职责就是给病人打打针开开药，顶多能治疗个头疼脑热，感冒发烧这样的小病症。

外科则是负责处理些磕磕碰碰的小伤。

因此像墨岚这样的情况，在这里算得上是严重的外伤了，只能判断有可能是脑震荡。对于这种病症，医生都会征求家属的意见，选择住院或者转院。

李建国一想到市里那高额的医药费，立马冲到病床前拉住墨岚的手，流着眼泪。

“墨岚对不起，我不是人！不该出手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