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姜”突然没来,当我到达座椅的位置时位置居然是空的。
这十分少见,从我认识她到现在从来没缺席过,如果没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我想寻找些她的踪迹,结果发现,连带着她的护工一起消失了。
我左右寻找着,食堂,她的宿区。我当然不会进去,却没有任何痕迹,我无力的整理着寝室房间,病房的杂物,但是所有的心思全部不在这里,整整一天的时间。下午的时间我又去往了树下,依然没来。
第二天,带着疑问的心理我早早的将所有的物品整理完,去往树下。这和以往的节奏一样,但是当我到达后她依然不在。
可能是我来的太早。
我等待着,装模作样的做在周围打扫的样子,以免她看到我的时候产生破坏常规习惯的心理,但是一直从九点到达十一点的时间她都没有出现.常规时间护工已经到达这里准备叫她去食堂用餐了,但是这一次护工没有来,她也没有来。
我有些焦躁,好像消失的是我,接着我开始四处打听,最直接的就是她的护工,可是她的护工已经两天没有来这里。随后我开始寻找护士和医生,那些照顾我们的护士,医生,其中就包含最初我询问过的心理医生,但是她们没有一个人回答我,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回答我,好像很奇怪我为什么一直问人家隐私的问题。
我有些气馁,但是不想放弃,我好像形成了某种习惯,接着我问到了她的宿舍,她的病房,还有她们的食堂,但是全部没有她的踪影。我有些奇怪,在想她是不是已经出院,但那个状态完全不是可以出院的状态,我居然变得非常失落。
我没落的走在体育场周边的甬道上,那些人已经去休息了,少有的体育场的周边变得安静,突然间感觉她不在我也不适应了,连周围的运动场都变安静了。
随后的时间我还是会去树下等待,每天都习惯性的走过去,装模作样的打扫几分钟,看她是否会来,但是她一直没有来过。
终于在接近一周的时间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护工,我像遇到了什么救星一样抓紧跑上前去询问,才知道原来“姜”又被送去了特别疗养室,就是重症监护室。
在前几天接近一周时间的时候,她的前任来了,就是之前的上司男朋友,这个男人是突然预约来查看“姜”的状态的,结果“姜”在看到男人后又产生了应激反应,出现了用头撞墙的自残行为,而且身体抖动非常严重,最后无奈医院的监护人员又把“姜”带去了重症监护病房。
男人因为“姜”的原因被迫离开了疗养室,但是支付了重症监护室的钱。护工就是在那个时间跟着”姜“一起去往了重症监护室进行护理,在所有情况稳定后护工就回来了,转交给了那里专门负责的人。
当听到“姜”又出现自残现象后我的内心居然不自觉地出现了一阵绞痛,接着我毫不犹豫的向树下的位置跑去。可是就在我转身准备往树下的方向跑的时候护工拦住了我,她告诉我“姜”还没有回来,至少还要半个月的时间,要等到“姜”完全康复,不会再出现自残现象。
我听后不自觉的丧气的垂下了头。我完全能想象到“姜”在用头撞墙时应激的痛苦状态,她看到男人的时候心中有多少的愤恨,苦闷,仇视,不甘,我甚至有一种想把眼前围着运动场的篮球网撕扯烂得感觉。
在和护工告别后我还是安静的走到了运动场周边树下的位置。
其实我们的老师还给我们进行过集体催眠的,就在课堂之上。。。
老师轻声念着有连贯的场景语言,他告诉我们所有人都全情的投入,进入那场景。接着语速越来越快,内容越来越贴心。
我不知道那些人是真的有那种反应,还是装出来的,我是反正没有任何感觉的,但是他们真的会集体的哭泣,在听完老师说的话的时候。
不是那种带有声音的哭泣,是明显的眼睑控制不住眼泪涌出的哭泣,眼泪情不自禁的流出的哭。像极了看到某个感人的电影或感人场景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那种。但是我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望着空无一人的旁边的座椅,是“姜”的位置,自言自语的说道,接着低下头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时间又过去了十五天,我没有看到“姜”,夏日也从初温变成了炎热,8月中旬的烈日虽不是伏天,已经开始有灼肤感。我不断的望着体育场的方向,那些人的汗水越来越多,我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也许这一次不会再回来了,没准那重症室里又经历了一次自杀,满屋的血泊,一个坚强皮肤亮白,充满阳光却带着不平与忧伤的女孩躺在中间的位置。这一次没人及时发现,她不会再醒来,救护车像带走曾经跳楼的男孩那样带走她,一生就这样完结,好像来过,又好像没来过。
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但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讲了,也许我还可以继续讲,把使命完成,对着我自己讲。
又有可能这一次她自己好了,受到严重刺激,自己好了,然后带着不知什么样的心情出院了,开始重新的一种生活,另一种生活,但是,都与我没关了,我的故事就完结了。
望着体育场的方向,我再次叹了口气,有一种挫败感,是不舍,一种没有发泄完的情绪。带着它,将我自己往里带的更深,那个“里”是一种无法表述的内在的“里”。
所有的工作和以往一样,整理内务,清扫甬道,处理病房内部的杂物。我开始慢慢重新适应这里的生活,偶然的时间,我也还会去往那里。
我以为我不会看到了,再也看不到了,已经准备好过没有她的生活,不再讲故事的生活,结果偶然的一天我又在那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居然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那种太开心的兴奋,无法言表的那种。我渴望她好,顺利出院,又期望她再次出现再次坐在那里,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
这一天我和以往一样,也就是在度过半个月后又接近不到一周的时间。在整理完宿舍内内务后来到树下的位置,实际上这里早就不归我打扫了,连其他护工都不用来这里打扫了。这里来了一批新的工人,专门负责这些。
是一批残疾人,类似侏儒,聋哑,腿部,臂膀,天生或者后天躯体有残疾的人,不能胜任重大社会服务工作,但是可以做一些简单的社区服务工作的人。是社会给予的一些福利保障,我们的疗养院就是这样一个单位。
当到达树下百米左右的位置的时候我望了下树下的位置,就在这时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蓝白条纹的身影,是短袖。
就是她,就是姜,我竟然抑制不住的兴奋,接着我毫不顾忌的向前跑,但是就在刚跑到树下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她刚受过刺激,我不能太冒失。
可是我就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情绪特别激动,我甚至想拥抱她,可是我还是控制住了,我都能感受到自己的手的抖动。我太想念她了,我真怕她出现什么意外,又希望她能够出现在我身边,又希望她可以康复,说不出来的矛盾。
我不自觉的在她身边转圈,但不会离得太近。脚步也不停的在原地范围内踌躇,还好的是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我有了些信心,慢慢靠近,我真的控制不住想触摸她的身体,想证明她现在的存在是真的。终于在经历了十几分钟的激动后我的心情慢慢克制下来,情绪也慢慢克制下来。
我缓缓的坐在她旁边,还是以前彼此相距接近四个人的位置,那位置太熟悉了,我尽量控制自己第一句话说出的声音,但还是变音了。
她的脸更白了,头部还有一个疤痕,虽然不大,但能看的清,我猜测那是冲撞墙壁时留下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