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哥像月亮天上走,天上走。哥啊哥啊哥啊,山下小河淌水,清悠悠~~”
夜里,子夜鸮蹲在树边笑个不停,瘆人的坟头上,一首山歌缓缓响起。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老头,手里拿着铁锨,一边唱着,一边在乱葬岗的空地上挖土。
他的身后,草席裹着具成年人的尸体,摔在地上,草席散开,那人胳膊掉出来,上面道道血痕透着白布,在月光下惨不忍睹。偏那老者的调子悠扬清亮,配上这乱葬岗的阴风,和子夜鸮的笑声,形成诡异的三重奏。
那老头胡子拉碴,面容沧桑,一脚一脚地踩着铁锨,往外挖土,“淬……这土僵得跟石块一样……”他狠狠踩了两脚,铁锨才陷进去,猛地翻一抔土出来。
正当他认认真真和土地较劲的时候,身后的草席突然动了动。
老头年岁大了,耳朵有点背,丝毫没在意这轻微的响动,仍是抬脚狠狠踩着铁锨,“这要挖起来,挖到明早也埋不了人哦……”
陈蒲小心地把草席掀开,整个人缓缓起身,手里握着一块大石头,心道那些官差也不过如此,竟然连鬼息术都探不出来。本以为要在院里被检查几日,没想到这么快就扔出来。
他一时觉得顺利,一时又有些气愤。气愤他们不把自己当回事儿。
先搞定这个老头再说。陈蒲想着,趁对方不注意,手中石头狠狠砸向后脑。
“太难搞了……”老头嘟囔一句,铁锨一抡,直接扣到肩上。
咣当一声,一声尖叫响彻乱葬岗,子夜鸮“咯咯”两声,眼睛滴溜溜看着月光处。
老头转身,看向跌在地上的陈蒲,他的右手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耷拉着,“抱歉啊……给你打骨折了还……”
陈蒲野兽般的眼睛盯着老头,老头却不以为意,“既然活了,就回去吧……也省的我再给你挖坑了……”他说着,就要往外走。
“你们耍我……”此时他意识到,这一招不过是将计就计,“哼,我既然出来了,哪里有回去的道理……”他冲着黑夜中喊道,“你们再不出手,可就别想知道那宝藏的位置了……”
“呦呵……附近还有小鬼儿……”老头耳朵一动,头还没回,一个鬼魅的身影一跃而下。老头右脚定在地上,左脚灵巧地画个半圆,侧过身,那锋利的长刀从身前劈下,直接插入土石中。这一击十分强悍,土石俱裂,长刀入地三分。
老头左脚一定,右脚一踩,直接踩在刀柄上,那黑衣人想要收刀,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仍然不能撼动三分。那刀牢牢钉在地上。
“你,带人走,不够……”老头抬脚一踢,那黑衣人立即双手交叉护住胸口,勉强接了一击,后退十几米,放才停住。
“好强的内力,什么人?”黑衣人问道,他自负十殿之中,武功排行前三。竟然在此人面前如同蚍蜉撼树,当今江湖,比他想得更加深不可测。
“我嘛……就一老头儿,不值一提……”老头指指夜空,“你走吧,人我得带回去……”说着,手指一甩,黑衣人抬手接住,是一封请柬,“跟你们管事的说,陈蒲能给的,我们能给,他不能给的,我们也能给。不如先看看这上面写的,考虑一下?”
黑衣人看一眼身后,黑夜之中,鸮鸟身边的树干上,一个五六岁的孩童站在上面,神色露出大人一般的晦暗不明,那老头的本事,可以和自己打个平手,可这周围的暗卫和士兵足有数十人,冥岐一人根本对付不了,陈蒲不值得将十殿阎罗的人搭进去,“撤。”
西方鬼帝赵文和消失,老头一踩刀柄,长刀落回冥岐手中,“多谢前辈。”说完,凭空消失。
侍卫从林后涌出,长刀架在陈蒲脖子上,陈蒲闭上眼睛。
“江叔叔,还得靠你……”叶长鱼走出来,亲切挽上江掩月的胳膊。
“我家小鱼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江叔能不替你收拾这些宵小……”老头拍拍她的手,“这次的事儿,你爹娘担心的紧,要是没什么要紧的,就赶紧回去一趟。”
“那不成……”叶长鱼道,“我这次能活下来,就是靠着那些被拐的女子相救,我得把她们救出来……爹娘和江叔不是教我做人要知恩图报么,我如今受人恩惠,定然要报答……”
“好啊……”江掩月叹道,“那就多写些家书回去,别让他们太挂念……”
“哎呀……有江叔在,谁还能伤的了我……”叶长鱼撒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