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羌寨议事厅内气氛有些安静下来,毕竟李可夫这一手太极推出去,就要斩掉两只探过来的利爪。
但赵潇致此时已经不能再去接话,不然就被李可夫坐实了此事,于是无助的看向自己家莽撞三叔,期望三叔再莽撞一回,莫要失了主动权。
好在赵钰确实够莽撞,“我观克钽贤侄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惜没有过主政一方的经历,不然的话老朽倒是支持贤侄,毕竟年轻人精力足,来开扩这太云地域几百里的大好山河再合适不过。”
赵钰直接一个黑虎掏心,正中李可夫的薄弱处。意思很明白,李骁想做一军之地的判官,资历是完全不够的,没有安抚使司做背书,政事堂和枢密院那一关,绝对过不去。
李可夫为什么拉着赵钰谈此事,就是因为安抚使司这一关过不去,既然谈到此关节处,想必接下来要各自报出自己的价码,他倒是不着急,此地他最大;这也是他来此地的最大因素,便于掌控话语权;不然回到平州,或是洛州,有冷清秋那个老相公坐镇,他只有俯首听训得份。
“谢赵参议谬赞,克钽能保住镇羌寨不失,已是天大的福分,如何敢有主政一方的想法。”李骁见提及他来,便主动站起来相谢,说着话,又看向朱勋,继续道。
“但安抚使司或政事堂有意相托,克钽即便呕心沥血也要造福这一方子民。”
得了,图穷匕见。
朱勋眼见着自家谋划被侵吞的一点不剩,但又不能开口相争,着实气恼不已,原本微笑着的俊脸已然有些扭曲。本指望来了一个帮手,却没想到实则是一头饿狼。
但仔细想想,李可夫此番也无错,毕竟冷相公一时间也不得去位,上面的座子抠不出来,平州知州吴桐君和洛州知州茅钧都上不去,他这个州判想上一步更难,不如索性给儿子谋个好差事。
朱勋眼不见为净的闭上了眼,显然已经认命。此刻他严重怀疑这俩老货是不是早已经背着自己达成了交易。
接下来,果然是一场你来我往的表演。
由于这次受伤的士卒太多,李商砚组织的杂作和救援队很快的派上了用场,那便是寨子外大量的生番伤员需要医治。毕竟接下来镇羌寨升军,原先的五百步小寨完全不够用了,要建一座千步,甚至一千五百步的城池所需土石,木料的数量就是个巨大的数字,也就需要更多人手。
李商砚很快便领了一个平州经略司镇羌寨伤病营管勾的差遣,专职照顾番军伤病事宜。
而黄仲则顺势成为了平州经略司镇羌寨副寨主,专职营造镇羌城营造事宜。别看他这个副寨主只是从九品,但是实际权利大的吓人;不但建城的三千厢军和三千生番俘虏归他管辖,连赵潇致带来的三千乡兵也一并归他临时差遣。
只等将来镇羌寨升了镇羌军。
黄仲将顺理成章的成为镇羌军的三把手,与姜璇并列。
李商砚也解了军职,被安排进了经略司衙门,毕竟在黄仲与朱勋一番商议之后,觉得炸药一事先藏着,不能如此轻易的暴露于人。但又要保全李商砚的生命安全,不能再让他在军队里面厮杀,免得一不小心死在了外面。
李商砚接手伤病营后,大刀阔斧的从厢军里找了几十名手脚麻利又机灵的小伙子,淘汰了不少老者;又从生番俘虏里找了一群能说汉话的熟番。想着等到时机成熟时,就拿这些熟番去勾引北部的生番,至少看病治伤这一块去沟通他们,绝对能打开这些生番们的家门。
北风呼啸,冰雪漫漫。
如今已是寒冬腊月的天气。
镇羌军的建造也接近尾声,大量的厢军和乡兵都陆陆续续的返回平州。整个镇羌军也慢慢松弛下来,各部分的赏赐也陆续下发;作为知军的赵潇致来回奔波在城内各处紧要机关里,发饷自不必谈;除了饷银外,还有此次大捷的赏赐,他也事必躬亲的一一送到被赏赐人手里;慢慢的竟也博得城内大大小小官员的一致好评。
而作为置换的李骁也坐上安平县的县丞之位;朱勋已经升任平州经略司推官一职。一场发生在镇羌城的战役,让稳坐平州衙门的几个二世子扶摇直上;而真正出生入死的赵破衣,辛赞只有寥寥几人升了一级,其余人等皆是以银钱赏之。
“呵!李管勾这里真是暖的不像话。早知道俺也让匠作都那般蠢材造几个水火炉在营房里,住着真他娘舒坦。”
张浮游脱掉身上粗糙的熊皮袍子,笑嘻嘻的坐在李商砚的办公厅内。
李商砚见他又来打秋风,没好气的往外赶。“去去去!我这有啥好东西你都想要一份,都是指挥使级别的大官了,还恬不知耻的搜刮我。”
张浮游无疑是幸运的,原本镇羌寨只留一个指挥的守军,根本没他的位置;如今镇羌寨升了军;有了两千禁军的空额,他就非常顺利的拿走原本该是李商砚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