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两方骑军实力原本相差不大,然而隗名勃节制部落骑军将领不力,致使赵破衣得以杀入生羌番部正在列队的步卒阵中。一番如切瓜砍菜般的冲刺后,军阵的气势已然高昂。待生羌番部骑军再冲上去时,便只有被砍杀的份了。
辛赞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便也无话可说,返回了镇羌寨的议事厅。
游泽远与房建正在悠然地喝着热茶聊天,丝毫未将外面生番们的围攻放在心上。毕竟有两千精锐守着两千米的寨墙,生番们再怎么生猛,没有月余时间也难以攻破寨门。他们讨论的话题始终围绕着熟番寨子展开。游泽远有意派遣一部厢军去纳兰部协助驻守,如此既能保住熟番们的寨子,又能节省一部分军粮,实乃两全其美之策。
但房建却持有不同意见。他认为上次镇羌寨失守,纳兰部未必没有从中作梗。即便他们没有小动作,但遇难不救便是一桩大罪。这次正好借生番们之手教训他们,也好让他们明白谁才是他们最大的靠山。等到一个寨子失守后,他们必来求援,届时再谈好价码去增援。
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他们两人在各自立场上都没错,各自的主意也都是正确的,然而产生的结果注定不同。
游泽远是纯粹的军人,他的谋划对目前而言,至少能保证镇羌寨不失,又能维护纳兰部等熟番的实力,对后期征伐生羌有利。但是,若纳兰部真有异心,那么新的镇羌寨到明年、后年,还能否保住?会不会再次遭到袭击,实在难以预料。
反观房建的谋划,虽说有一定风险,甚至可能让纳兰部灭族,但经此一役,纳兰部绝对不会再让镇羌寨再次遭到袭击而寨毁人亡。
辛赞在听了他们两人的意见后,也陷入了踌躇。他的意见倾向于房建,但游泽远是他跟随多年的长官,又对他有提拔之恩,所以他最终选择支持游泽远的计划。
然而,作为名义上的最高决策者,李骁却比较倾向于房建的计划。
所以,尽管他还未从胆战心惊的状态中挣脱出来,却依然强自镇定下来,决定按房建的计划办。黄仲虽没有发言权,但有旁听的资格。听到两位老者的谋划后,他的心里也更倾向于房建的计划。
由于魏豹的到来,生番部族的联军立刻被调动起来,安营扎寨的速度也快了许多。生番前军大帐内,魏豹坐在主位,隗名勃则跪伏于地。骑兵统领呼也保被绑缚着,脸上尽是鞭子抽打的伤痕。
“姚铭。”
“属下在。”
“由你统领骑兵营,把这个家伙送去前线填土。”
魏豹似乎抽了那么多鞭子仍不解恨,执意让原先的骑兵统领呼也保到一线送死。伏星部的姚铭身高比李商砚还高一头,一身银白色甲胄犹如神兵天降。接着,他像拎着小鸡仔般把呼也保拎出大帐。
“隗名勃,前些天你吹嘘得能上了天,军法阵列样样精通,是吗?如今尚未开战便损兵一千,你要如何交代?”
魏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沽名钓誉之辈。但第一天交战就先砍自己麾下,有点不吉利。他想着使功不如使过,好歹让隗名勃出出力,不然总不能让汉军出面攻城,那可就有天大的麻烦了。上次与武威军交锋一次,盛国已经派遣使节去北汉问罪。尽管知道自己不会因此背上罪名,但总归给盛国落下了口实。这次他也不准备用上镇西将军府的旗帜,直接使用伏星寨的旗帜,藏在生番之中,偷偷摸摸地给武威军来个狠的。
“属下知罪,给我五天,不,十天,十天一定攻下镇羌寨。”
隗名勃战战兢兢地又开始吹嘘许诺起来。魏豹简直无语了,他羞愧地双手抱住耳朵,似乎真的不想再听进去一句,免得自己一时气愤,让人立刻砍了隗名勃。
看着自家主将捉狭的样子,帐内侍卫个个笑得前仰后合,一时直不起腰来。
隗名勃愣愣地看着帐内诸人疯狂大笑的样子,声音立刻变得微弱不可听闻。
他也意识到自己吹嘘过了头,便呐呐无言起来。
“别十天了,你能在三天之内组织好队伍,准备好攻城器械,我就不杀你。记住,三天之后务必开始攻城,不然就把你用抛石车扔进城内,听见了吗?”魏豹严肃起来,整个大帐之内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侍卫们也凶神恶煞地盯着隗名勃。
隗名勃怕到极点,反而从心里升出一股恶气。
他站起身来,肃然道:“三日之后若不能开始攻城,请上使斩我人头,传示三军,以正军法。”这番表现反而让魏豹等人惊讶起来,他们立刻站起身来,致敬隗名勃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