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去京都求学两年,家中父亲和二弟却都已离世,母亲病重,老三又被关进县衙。刚回来的他,坏消息接踵而至,仿佛一座又一座的大山压了下来。但他不敢表现出一丝软弱,只能在家中苦苦支撑照顾母亲。如今被李商砚这么一说,心房仿佛被撕裂,所有的悲伤与委屈,一同爆发出来。其实,最让他难过的还是父亲和二弟的逝去,这样的打击让他偷偷哭过几次,只是没有这般明目张胆。此时,他才是母亲身边的儿子,才找到了心中那座屹立不倒的山。
月明星稀,秋风送香。
这一夜,这座寻常宅院中,满是宁静祥和,就连秋风也只愿在院外徘徊。
清晨,老大嘴角含着微笑从美梦中醒来,转头准备叫三伢子起床,却发现弟弟已经不在床上。他急忙坐起,揉了揉肿胀的眼睛。他还以为昨晚只是一场美梦,急忙推开门,看到自己的三弟正在柴房干活,这才松了口气。
李商砚见老大起床,正愁没有劳力,便拉着大哥在柴房忙活起来。他要建造一个小小熔炉,出于保密需要,只能在家中进行。院内只有柴房合适,柴房本就简陋,兄弟齐心,仅用一个中午便改造完成。接着便是熔炉的建造,这更为简单,只需一个土台,再留出进风口的位置即可。
待到小熔炉建成,已是月夜。
母亲趁着晚饭时间,犹豫地说道:“如今三伢子也回来了,大哥也回来了,那三亩佃田……”母亲话未说完便停了下来,因为两个儿子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显然都不愿去耕种那佃田。老大和老三对视一眼,又都默默低下头,只顾吃饭。家里原本有些存粮,但由于母亲病重,被老大拿去换药了,存粮很快就见底了。
晚上,兄弟二人在房内闲聊。
“大哥,明日跟我去镇里一趟,咱们去弄些钱。”老大一个翻身坐起,“你要干什么?”李商砚见老大误会他要做贼,气恼地说:“放心,不是做贼,合理合法。”
次日,二人来到白沙镇。
李商砚久别之后,再次来到木匠宅院。他除了要给父亲和二哥制作阴刻牌位外,还想做一个脚压式鼓风器。铁匠铺的炉子温度达不到煅烧琉璃的温度,必须搞一个鼓风机来提高炉子的温度。
于是,他在木匠家里找出纸笔,仔细画出鼓风机各部位的结构图。
“三贯!”木匠拿着图例计算了一会儿,报出一个价格。
“二十贯。”李商砚坐在木匠家的摇椅上,悠然地摇晃着。阳光洒下,摇椅轻晃,一壶热茶在旁,人生之惬意不过如此,他心中感叹着,不禁有些羡慕木匠滋润的小日子,所以狠狠报出一个高价。
大哥则惴惴不安地四处溜达,不愿靠近他们。因为兄弟俩这次空手而来,大哥本不愿来,奈何被李商砚指责不孝,只能耷拉着脸一同前来找木匠。赊账这种事,大哥脸皮薄,实在说不出口。又见三伢子报出一个高价,心中暗怪弟弟利息给得太高,哪有借三贯还二十贯的道理。
于是,他正要开口阻止。
只见木匠耷拉着脸说道:“就算上次水磨坊之事俺对不起小郎君,你也不能狮子大开口啊,最多十贯。”李商砚不屑地笑了笑,“那秃驴们盖了那么多水车,你不知赚了多少黑心钱,还敢讨价还价。这鼓风机,随便拿到铁匠铺,不得卖个一贯两贯的?”
木匠立刻扯着嗓子喊冤:“那些水车,岂是俺这样的邋遢人能沾上的,全被县里的王八蛋抢去了,而且那些水车大部分构件都改用铜了,都是铁匠们的活,俺才摸到几个铜子。”
“好吧,好吧,十贯就十贯。不过,你把隔壁铁匠唤来,一起参与制造,让他试用,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李商砚又提出一个要求。
“铁匠每日忙个不停,俺唤不来他,再说俺自己做的东西,好不好用俺自己知道。”木匠想要保密,尽管这个鼓风机一旦上市,很快就会被大量仿制,但他还是想尽量延长保密时间。
“那好吧,我自己去。”说着,李商砚起身要去隔壁铁匠铺。“哎哎哎!你这小郎君,咋事儿这么多。”木匠拉扯着他,不让他走。
“那这样,也不要让铁匠来实验了,你做好第一个先给我,我来试怎么样?绝对保密。”李商砚变着法儿地折腾。
“你要它干什么?家里土灶也用不着吧。”木匠怀疑地问着,他估摸着这小子又要搞什么新东西。他耐心地劝说道:“刚放出来吧?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世上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规矩,你这样横冲直撞的,别又被有心人送进去了。”对于木匠的忠告,李商砚心中感激。不过,这次他做的东西必须保密。
大哥背着牌位在后面跟着,看着弟弟不停地买着家里急需的物品,心中暗自揣摩。自从弟弟变得有些疯魔之后,脑子似乎越来越好使了。就这样一张白纸,竟换了十贯钱,连纸都是人家的。
“难道疯魔之后,人会变聪明?”
这些年他苦苦求学,却一直不得要领。虽然家里每次寄来的银钱不够,他还要去扛包、卖字、帮闲来补贴生活,但只要有闲暇时间,他便手不释卷地学习,可学问却不见增长。他甚至在想,自己要不要也疯魔一下,说不定就能开窍了。
“哥,哥!”李商砚见自己逛完了,大哥还在默默地往前走,不禁摇摇头,心想:“送这家伙去读书求学,真的不是在浪费钱?怎么看都是呆呆傻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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