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官儿啊,最好当贪官!”何瑾没看出妇人的冷厉,反而一下来了兴致,语如连珠地说道:“娘啊你看,这时代士农工商、等级森严。你所处的等级越高,享受的权利就越大,反之,受到的限制就越大。”
“儿子的脑子里,倒有很多挣钱的法子。可一个无钱无势的百姓去经商,能守得住万贯家财,能不被人眼红霸占了?”
“所以,只能咱先有些实力,再把生意做起来。到时候,别说过上爹还在的那等宽裕日子,就是一跃成为豪门,也不是不可能啊!”
何瑾说着说着,声音便越来越小、越来越慢了。因为这时他发现老娘眼中的杀气,已凝为了实质,黑亮的眼珠子也滴溜溜地四下乱瞅。
终于瞅到床脚的笤帚,崔氏一把抓了过来,劈头盖脸地就向何瑾头上砸去:“当官儿,还想当贪官儿!人家官老爷那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你也不先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不是那块料儿!”
何瑾赶忙一边躲闪,一边起床穿衣,嘴上还喋喋不休地说道:“亲娘咧,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是要谋杀亲子啊!”
最后,他委屈地语重心长道:“当娘的,一定要温柔慈爱,要给儿子母爱的关怀啊!”
崔氏陡然停顿了一会儿,疑惑地问道:“母爱的关怀?”
何瑾点点头,目光里露出几许期待。
母子二人陷入短暂的寂静
片刻之后,小屋内忽然爆发出清脆愤怒的啼吼声,一口的标准凤阳官话。
“你这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爹娘辛辛苦苦让你念了两本书儿,别的没学到,就学会了乱造词儿顶嘴啊!”
何瑾吓得连忙穿好了衣,拔腿就往门外跑。
“你个不孝子给我站住!”崔氏追着就来到了院子,望着那跑得已一溜烟儿的背影,不由气得叉腰大骂:“有本事儿晚上别回来,回来老娘就打断你的腿!”
可没一会儿,她便觉得大早上揍一揍儿子,心情陡然好了很多。随后便哼着小曲儿,转身洗衣服去了。
走在青石铺就的大街上,两边的商铺古色古香。纵然天上还飘着小雪,可街上古装衣裙的姑娘清秀灵透,如同画中人儿一般。
街上人流如潮,何瑾却没一丝欣赏的心情!
今天已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七天,可距离当贪官的人生目标,却仍旧十分遥远,心情也十分的灰暗。
想当官儿就要考科举,想考科举就要读书作八股。可何瑾却知道,就他那样的家底儿,勉强生存都是问题,更别说养出一个读书人来。
好在,他不是个只会抱怨、眼高手低的人。七天的时间里,心中已有了些盘算。
在张大爷的烧饼铺前,靠刷脸得了两个新鲜出炉的烧饼后,他啃完就来到了衙前街上最热闹的醉东方酒楼。
然后,就一屁股蹲了下去。
从出门儿的时候起,他的脸上的神态就换了,由之前跟老娘斗智斗勇的机灵活泛,换成了一张痴痴傻傻、两眼呆然的模样。
蹲在醉东方酒楼角落边后,他也什么都不干,就直楞楞地看着天。仿佛,正在思索着人生三大终极哲学命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不一会儿,一位貂裘华服的公子哥儿就出现了,看着何瑾的模样不由笑道:“嘿,何傻子,我给你十文钱好不好?”
何瑾慢悠悠地看向那公子哥,嘿嘿傻笑:“好”
公子哥儿排出故意排出十一枚铜钱,然后看着何瑾一枚一枚地数起来:“八、九、十怎么多了一个?不行不行,十以上的我记不住数儿,这个还给你!”
公子哥接过那多出一文钱,不由哈哈大笑:“果然,果然是个傻子啊这年头儿,竟然还有人嫌钱多的!”
说罢,公子哥就招呼着,身后的一众狐朋狗友:“你们谁还来,快试试他是不是真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