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看着眼前头戴铜箍的光头汉子,骨架粗大,背着把冷冽鬼头刀,李破晓差点没笑出声。
虽然很没有礼貌,但这真像是剃了光头的猴子么。
“请叫我一号。”王虎撇了撇嘴,闷闷不乐。
暖黄光芒的灯笼下。
李破晓接过武僧刚给的纸条,还是上次吃饱喝足“菜汤”,骑着马,打嗝一路回去的那位。
“辛苦了,师傅。”他说。
武僧双手合十一礼:“无妨。”
认真看了山山的回信,李破晓这才知道她懒得记名字,索性给十二个麻匪编号,呼来喝去方便许多。
哪怕没有亲眼在现场,李破晓还是依稀能想象到,一副极为生动形象的画面。
白色冰龙般的河堤上,北风萧萧,雪花飘飘,十二个曾经打家劫舍的麻匪被呼来喝去,扛着锄头,拿着铁锹在冰冻三尺的河面上开凿修道。
时不时有声音响起:
“一号今天上午很努力,修了十米河堤,值得表扬。”
“十号你偷懒以为我看不到?你对得起膳房师傅用清油炒的香菇青菜么?”
看完纸条。
李破晓送走武僧,悄悄塞过去一些肉干道:“这是一些萝卜干,师傅你路上拿着吃。”
两人对视一眼,武僧咧嘴一笑:“那就多谢李施主了。”
一旁的王虎没看出有任何猫腻。
“还未曾请教师傅法号。”李破晓问。
武僧:“贫僧法号鸡汤。”
鸡汤???
李破晓闻言一愣,还有这种法号。
“出家前,方丈为我剃度,问我最喜欢吃喝什么。”
“当年我所在的村子里遭了妖祸,就剩我一个人躲在米缸里逃过一劫,爹娘的面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一碗鸡汤馄饨的香味儿。”
随口解释完法号来历,鸡汤武僧面容不悲不喜:“贫僧告辞。”
目送雪地上骑马的背影逐渐远去,消失在风雪之中。
李破晓和王虎皆是陷入短暂的沉默。
两人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妖祸,全村死光,鸡汤……这些词汇背后的痛苦经历,如今鸡汤武僧能在嘴里平静的说出,唯有相同经历的人才能懂得其中不易。
良久。
李破晓挪步转身,朝着铁木庄的住处走去。
只要活着,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总有一天你会平静的说出那些让你痛不欲生的事。
“张平,你带他熟悉下路线,我不在的时候,遇见凶兽找他处理。”
“王虎,你在这儿有什么不懂的,需要的,就找张平。”
李破晓交代两句,本来想找一个武僧来接替自己,没想到来了个麻匪。
王虎头上的铜箍是法器,已经更改了设置,只要不离开铁木庄,就不会爆炸。
但李破晓还是不放心,毕竟是麻匪,于是他又将其拉到屋内。
“张嘴。”
“啊?”王虎有些吃惊,这是要做什么?
一瞬间,李破晓将最后一次选择奖励兑换。
【七日裂心蛊:一次性消耗蛊虫,种植人身之中,中蛊者每日必受一次裂心之苦,七日后会心脏彻底破裂而亡。
注:该蛊虫鼎主可自由操控,随时决定发作时间。】
屈指一弹,一只带着剪刀角的黑色蛊虫,落入王虎胃袋。
李破晓挑了挑眉头,顿时蛊虫发作。
王虎痛的捂住胸膛,却是没有像老寄那般鬼哭狼嚎不堪,反倒是满脸凶气的瞪着眼珠子,双目充血通红,死死盯着眼前少年,宛如一只即将暴起伤人的凶兽。
“好好干活,相安无事,等这边忙完了,我会替你解决这个痛苦,最近的一应吃穿用度,会有人替你安排好,最好不要生出别的心思。”
无视了这种已经见过无数次的眼神,李破晓唇角弯起,像个阳光大男孩冲对面笑了笑:
“不然我会活剥了你。”
随着话音飘荡,用最和蔼的语气说出杀气腾腾的话,空气中弥漫的煞气,好似尸山血海一般。
李破晓走出屋子,让张平给安排住处和其它事情。
看着那并不算壮硕的背影,王虎眯了眯眼睛,刚才一瞬间,杀人如麻的他竟然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要知道,他可是麻匪啊……
这种煞气,非得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百战老卒,才能拥有,与修为无关,只与经历有关。
可眼前少年只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从哪里经历过那么多战争?
太邪性了!
安排好一切。
李破晓骑着一匹黑马,消失在铁木庄外的夜色。
一个时辰后。
一人一骑飞奔过栈道,朝着一线天方向赶去。
过了一线天深处的岔路口,找到那群跳丸蛐蛐,便可以重新炼制月光蛊,甚至不用消耗精元点。
李破晓向来是行动派,做事不拖泥带水。
纵马狂奔,很快来到一线天前。
冬夜之下的一线天在风雪中静静矗立,黑暗中裂开的谷缝,宛如一头黑虎凶兽张开大嘴准备进食。
让马儿歇了歇脚,李破晓呼出一口热气,紧了紧狼皮袄的领口,浑身暖洋洋的感觉,像是泡着温泉。
漫漫长夜下的一线天,会有很多妖魔鬼怪肆虐,比如上次遇见的嗜血红蛙。
这会儿精元点剩余不多,他得节省点使用。
“驾!”
挥鞭轻抽马臀,马头上捆绑的头灯照亮前路,漫天指甲盖大小的雪花在光线中呼呼刮过。
李破晓取出准备好的火把“淋不灭”,屈指一弹,金芒蛊射出灼热光线将其点燃。
火光在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升起,又在冷冽风中摇晃。
一人一骑进入了一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