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等秦强和阿菊从劳累中醒过来的时候,一院子人都已经走光了,就剩了刘老太太和陆大姐和那两个小宝贝了。两个女人都看着他俩笑。秦强也不以为意,骑车带着阿菊就先奔了大帅府,给少帅留了封信就带着阿菊去日本街料理她的房产。房子本是阿菊爸爸买下来的,阿菊找了中介挂牌出租。之后又去红鹤打了个招呼,跟老板说好把工作辞掉了。
把这些都安排稳妥了,两个人回到大南城墙外的小院里。
四邻寂静。风住了,外面静悄悄的雪却下得大了,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阿菊感觉到一种石头终于落地的轻松。秦强却感觉到一种热闹大戏散场后的些许颓然。
之后的一个多月,秦强借着店里人气超火的势头加了几个新的白天的小吃,章鱼烧和烤香肠都很受欢迎,同时他又把晚餐菜品也拓宽了一些。鲁记名声开始渐渐响了起来,生意进项也让秦强满意。腊月二十三,全家人热热闹闹地一起过了个小年,阿菊看着一切的习俗都是那么新鲜。跟着秦强一起咔哧咔哧地嚼着灶糖,一起送灶王爷上天,一起念上天言好事,下地降吉祥;心里一心想着的就是灶王爷一定要保佑她和她心爱的人就一直这样安稳地生活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秦强踩着满地的白雪和炸得支离破碎的炮仗的红色残骸来到了自己的小店。负责早餐的老刘看他来了赶紧跟他招手:快去,少帅在后边等你呢。果不其然,秦强走到后边小巷,张学良便装裹着一件毛领子大衣正坐在一个工人休息的马扎上托着脑袋想事情呢。
“少帅,好久不见,还好?”秦强知道他这个朋友最近经历了许多,不知怎么招呼好。
“老秦啊,就那么把你扔在北京了,心里实在不过意啊。”少帅眉目间有了几许沧桑,苦笑着说。
“哪里的话,要不是少帅这一番神操作,我秦强也不能白得了一个好媳妇啊。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老婆?阿菊小姐?”
“正是。”
“恭喜,恭喜。”
“同喜啊,我在北京发生了好多神奇的事儿呢,咱哥们后边慢慢聊?”
“那最好了,这年月能放下心聊天的朋友也不多了。”
秦强让柜上整理出两副上好的羊排肉,都撕好了,拌上盐、干辣椒和香菜配着两瓶白酒端到了后面。巷子里有个铁制的小楼梯通到饮食店的楼上简单围起来的小平台,平台上三面都堆满了东西,只有朝着小巷的方向空着好方便人上下,顶棚就是木板和油毡纸钉住的。小棚子的中间有个小桌子和几张小板凳,是店里店员休息吃饭的地方。两个人抓了两把小板凳对着坐下,抬手先干了三杯。
秦强先给少帅讲了自己在北京的奇遇,当然要略过顾太太的那一幕。提起给梅老板救场少帅拍手称快。提起溥侗,张学良也竖大拇哥,“那是一位奇人,我听他正经唱过,的确气度不凡。不管跟谁搭,只要上场,他肯定是大轴。等回头咱们的军队再进了京,我跟大帅说给他一个闲职做做,供养起来这个活宝贝儿。”
张学良本来就跟秦强这个年龄相仿的朋友很投缘,听着他的奇遇也有种亲身体验的代入感,禁不住接着就问:“你老秦混哪行、活哪行,也是个人才啊。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秦强受北京这一个多月的影响,其实回来这一路也都在想下一步的计划,很多主意都朦朦胧胧不成形。这里张学良一问,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子里倏然乍现,好像把他心里如麻的一众线头都拉到一起了。他整理了一下思路。
“我是觉得吧,咱们东三省文化上总不被关内人待见。这回大帅关外的江山也定了,我想自己开个剧院,把纯正的中国文化引进过来,把冬皇和梅老板、活曹操、小叫天、白牡丹各路大神统统都请来,给我们奉天好好文化洗礼一下。“
张学良拍着大腿叫好,“我就说把你扔在北京了不白扔,这不马上就长能耐了。你有啥需要帮助的尽管找我。”
秦强说:
“少帅您可别把话说得太满了,我满打满算可以凑出2000个大洋,买个剧团的生意怎么还不得5000个大个的?还得租场地,要不,少帅您掂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