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松撞了撞张立雪的肩膀说道。
“哎，没什么好讲的。老张我也是从小就在门中长大，如今神刀门早已没落。除了一些快要塌掉的老房子和满院子的杂草，我记忆里似乎已经没留下什么东西了。”
“额，抱歉。是什么人干的？”
“啊？你误会了，只是单纯门派实力不济，学徒越来越少又没有什么靠山。自然而然就没人了而已，以后有机会路过我带你们去看看那几间破房子好了。那里毕竟是我的家。”
也许，这才是这个江湖真实的面貌，弱小的门派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吞并、遗忘在江湖中，从不会有人在意。
但就算老房子再怎么破败，杂草高过头顶。那里都是自己的根，自己的家。
看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王石心有些羡慕起他们。
自己的根，自己的家在哪里呢？
深夜，王石心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他离开房间推开走廊的窗户一个纵身翻上酒楼的屋顶。如今以他的身法自然能做到不被任何人发现轻而易举的上来。
没想到来到屋顶却意外的发现远处屋檐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一幕似曾相识，熟悉的位置、熟悉的姿势、熟悉的人。只是少了一个忠心耿耿的老仆耸立在一旁。
听到屋顶传来动静，莫念童回头见是王石心。她的脸蛋在月色之下微微泛红，月光下她抱着屈起的双腿将微红的脸蛋埋在双腿之间侧过一边看着王石心。
“怎么啦，莫大小姐这是独自对月当歌呢？是不是少了一壶好酒？”
“王大少爷，你就不要学着别人故作风雅了。你真的不适合。”
本来想要打趣一下莫念童的王石心哪斗的过她，被她回怼了一句后，王石心只好呵呵傻笑起来坐在莫念童的身边。
看着莫念童娇俏可爱的侧颜，王石心轻轻问道：“想家了？认识这么久也没听你提起过家里的事。”
莫念童淡淡的说道：“没什么好说的，从家里的屋顶到地上的院子，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我就是莫家的混世魔王，他们巴不得我不回家呢。”
王石心明白她在说气话，安慰道：“我们这段时间的事情你家里肯定早有耳闻，这是他们对你的能力放心的表现。要是不信任你，怕是早就派人来抓你回去了。”
王石心说着只觉得肩头一重，莫念童竟然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他顿时浑身僵硬的挺直了身体。
“迟早的事，他们，或者说是更上面迟早会抓我回去。”
“那，那那那就把他们全部揍飞。”
“我没有不回去的理由啊，难道跟他们说我在陪着神石一起去寻找世间的其他神石然后把它们统统消灭？”
王石心沉默着不再说话，他伸出手想去摸摸莫念童的头顶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脸颊。
“啊——”
两人同时低声叫了起来，王石心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你你你，你没事吧？你的脸怎么这么烫？是风寒？”
莫念童将脑袋在王石心的肩膀上扭来扭去的顶着他，细弱蚊蝇的娇声说道：“我没事。”
王石心心里一动，张开双手将莫念童抱在怀中。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静悄悄的都不再言语。
“不对劲，这两人不对劲。”
徐青松将嘴巴凑到驾车的张立雪耳边说道，张立雪一哆嗦问道：“别凑这么近，你说什么不对劲？”
“我说他们两个啊。”徐青松伸出拇指点了点身后车边并排行走的王石心与莫念童。
张立雪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年轻人志同道合意气相投，很正常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准备好车马和物资后四人离开不知名的小镇一路向西行去，路上也多亏徐青松这个开心果抛出各种话题大家都不算无聊。
随着马车逐渐西行，官道上逃难的老弱病残越来越多。有时甚至还要将马车靠边等待大批民众路过才能继续行驶。
王石心望着前方的一字长舌皱着眉头问道：“西域边关的战事已经如此紧张了吗？”
“是啊，虽然年年都有大小战事，但今年不知为何关外胡人冲的特别厉害，不少防御较差的小城都已沦陷了。”
张立雪见路面终于没了大群难民，一抖手中的鞭子马车开始缓缓前行。
“这件事情，其实和神鹰门的内乱有关。”莫念童来到马车旁，掀起帘子看了看睡美人一般的郁白炼。
“啊？还能和神鹰门扯上关系吗？”徐青松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人在江湖，眼中就只有江湖。他的世界就是这个江湖，可江湖之上还有庙堂。神鹰门全体上下可是驻守边关的一支重要力量。”
王石心和徐青松有些惊讶的看着莫念童，驾车的张立雪点点头说道：“莫姑娘说的没错，你们可不要以为神鹰门只是单纯的江湖门派。他与边关可谓同气连枝，相生相伴的。”
“在纳兰凌刺失踪之前，神鹰门内部一直还比较稳定。门内凡是身手不错的弟子都经常去边关帮助抵御外敌，因此他们也颇受朝廷重视。虽然听闻纳兰凌刺性格暴虐，可他与驻守边关的守将关系很好，他帮忙抗敌，边关的老爷们自然会给予其他回报。”
莫念童笑着看了看王石心与徐青松。
“不然，你们以为神鹰门这样一个边陲门派是如何成为江湖四大门派之一的？仅仅靠神石可是不够的。”
张立雪一挥马鞭重重叹了口气说道：“说来说去，还是这神石惹的祸。纳兰凌刺好好的边陲大派掌门不当，跑来凑什么神石的热闹。这下好了，他一失踪，整个神鹰门就乱起来了。神鹰门一乱，对他们有所依仗的边关守军自然乱了阵脚。”
“这世界就像一个庞大的机巧，一个再小的零件出了问题也会波及全体导致更大的问题出现。今年西边牧场估计受灾严重，逼的胡人连连犯边。结果谁知道我们这边也是麻痹大意让对方一冲发现好像比往年轻松不少，溃败之下就丢了些城池导致难民涌入中原。”
莫念童跳上马车看着远方，轻声吟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如今这飞将失了一条臂膀，这胡马可不就高高兴兴的冲了进来吗。为了个神石，百姓生死、家国荣耀，算的了什么呢？”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见王石心眉头紧锁，莫念童跳下马车走到他身边柔声说道：“战场上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去看看真正的战场。不管你是什么绝世高手，只有被人海淹没的结局。”
“我们加快脚步尽力将神石从世间抹去，只要我们能早一些，就会少一些因为神石而导致的灾难。”
王石心展颜一笑说道：“是啊，加快脚步吧！”
“说的好！两位要做的事实在太过伟大，小弟我听完心潮澎湃于是做了一个决定。”
徐青松跳下马车前排抽出佩剑说道：“在下徐青松要奉陪到底，与两位一起将这神石彻底消灭！”
王石心与莫念童一副“就你”的表情看着跃跃欲试的徐青松，见两人如此，徐青松收起佩剑沉默的坐上马车前排默默抽泣起来。
“他们俩不是瞧不上你，还不是怕咱们跟他们同行遇上危险嘛。这不马上就到你的地界儿了，等在你家玩够了大家就好聚好散吧。”
张立雪拍了拍徐青松的肩膀，听到好聚好散徐青松这下不用装委屈真要哭出来了。
跳上马车望着天空中又高又远的云朵，看着路上一望无际的宽广平原。
王石心低声说道：“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