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脸看了一眼莫念童两人逃走的方向,自言自语道:“阴煞之气囤于体内,加上这丢在马车里的高级捕萤。你们逃不掉的。”
说完,福寿鬼就这样拖着缠住自己身体的莫伯尸身缓缓钻入另一旁的树林中消失不见。
莫念童架着王石心在茂密的树林中胡乱穿行,肩头的王石心口中含糊的喊着什么姐姐、爹娘、师傅、报仇之类断断续续的词语。见这家伙还有说梦话的力气,莫念童悬着的心稍微放下,莫伯总算没有白白牺牲。
一想起莫伯,莫念童胸口仿佛被扎了根刺般疼痛,体内气血翻滚稍微被压制的阴煞之气再次冲上头顶,莫念童一阵恍惚脚下一个踩空和王石心一起摔在草丛中。
莫念童倒在草丛中,心理和身体巨大的痛苦让她无法动弹,莫念童全身轻轻颤抖,她将脸埋在草丛中闷声抽泣起来,一双手握拳用力锤在草地上。
温暖的触感传来,王石心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莫念童感觉自己紧握的拳头被他的手掌包住,身旁传来他几声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想哭就放声哭,我们还活着,哭完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和机会去报仇。”
王石心说着,将体内神石清澈柔和的气息通过手心缓缓渡给莫念童,莫念童觉得自己体内的阴煞之气逐渐被消去大半,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莫念童的抽泣声渐渐变小,她依然将脸埋在草丛中。不知是因为王石心看到了她这幅泄气的模样,还是因为自己被王石心握着的手掌带来的那种安心感。
总之,她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烫,嗯,这是阴煞之气的后遗症吧。
莫念童瓮声瓮气的嘟哝了一句,王石心没听清楚问道:“你说什么?”
可能是脸埋在草丛中太久实在不好呼吸,莫念童侧过头看着另一边有些没好气的说道:“多谢你的神石之力,那股阴煞之气已经被清除的七七八八了。”
王石心知道她已经识破自己的身份,沉默了一下说道:“还要劳烦莫姑娘从我怀里取一粒药丸喂我服下,我实在全身无法动弹。”
莫念童也不墨迹,撑住地面慢慢爬起,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见她整理完后也不行动,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王石心有点尴尬的试探道:“莫姑娘,我这样的人或者说石头,应该挺稀罕的吧?属于江湖中人人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的那种吧?”
莫念童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蹲在王石心身边掀起王石心的铅衣时愣了一下,一边伸手将王石心怀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向外掏,一边没好气的说道:“我就说怎么觉得你瘦瘦弱弱但是搬起来那么沉重,你这铅衣是怎么回事?你现在的身手这样的负担早就没办法助你提升身法了。”
她捡起一个盒子打开盖子将盒内的药丸放在鼻尖嗅了嗅皱起眉头说道:“嗯?这几味药草配方倒是常见,怎么还有一些连我都不曾见过的配方?真是神奇。”
“就是这个药丸,麻烦莫姑娘将它塞入我的口中了。”王石心轻轻咳了一下说道。
莫念童犹豫了片刻,两根修长如青葱的手指夹住药丸快速贴向王石心嘴唇,王石心配合的微微张嘴吞下药丸。无奈之下自己的嘴唇还是接触到了莫念童的手指,柔柔软软的触感一瞬而逝。
王石心见莫念童扭过头去不看自己,手中不停将他的东西一股脑又塞进王石心怀中。
两人都不再说话,王石心默默吸收着那颗药丸的效力使体内将神石气息重新反复运转到全身各个部位来一一拔除体内残存的阴煞之气。从自己昏迷无意识时开始王石心体内的神石气息就在不停和阴煞之气对抗斗争,这两种力量简直水火不容,从王石心脑内打到王石心胸口,从王石心胸口打到四肢。
这让昏迷中的王石心身体承受了极大的负担,脑中噩梦不断,全身关节也疼痛不止。
四肢渐渐恢复力量的王石心倚着一颗大树缓缓站起说道:“莫姑娘,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我也同样有很多疑问。我知道一处村子离此地不远。这番跟那黑白双煞交手后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那村子里还有一个孩子等着我去医治。不如我们去那边暂时休整?”
“那家伙叫‘福寿鬼’,是魔教势力一方顶尖的几个高手之一。”莫念童一边纠正着王石心的叫法,一边自然而然的扶着王石心,两人一瘸一拐的在山野中艰难的穿行起来。
一路上莫念童开始滔滔不绝的将那福寿鬼的底细、招式、门派如数家珍的道了出来。
原来那福寿鬼是孪生兄弟一个叫“福来”,一个叫“长寿”。平时会分成两人各自独立行动,一旦碰到单独难以战胜的对手时就会合二为一变成完整的福寿鬼。他们是魔教一方“长生门”的护法之一,兄弟合体后心神相通四肢臂膀指哪儿打哪儿,招式怪异内力深厚,让江湖中人头疼不已。
他们修行的内功名为“阴煞”,是魔教中极为阴邪残忍的功法。这功法为求修为提升需要经常吞食幼童或少女的血肉,江湖里的名门正派一直想要铲除这对兄弟,可他们武功高强且喜欢夜晚隐秘行动。再加上这些年江湖门派因为神石本就四分五裂各怀鬼胎内斗不止,才让这种魔教妖邪可以为所欲为。
“我们这次出行非常隐秘,他们到底是如何知晓我们的路线前来截杀?玄和门确实杀了不少他们魔教中人,但是魔教内部也谈不上铁板一块,复仇?我看未必。”
莫念童搀扶着王石心边走边想,像是得出了结论后说道:“看样子最终目的还是我的捕萤,顺便如果能杀掉表哥就更好了。”
“果然还是因为神石吗,莫伯为了救我们牺牲,我定会替他报仇的。”
“替他报仇?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能怎么报仇?再说了,莫伯的仇该由我来报。跟你有什么关系。”
莫念童没好气的怼了王石心一句,王石心苦笑道:“可事情起因还是因为神石,也可以说是因为我。”
身边突然一轻,王石心见莫念童松开自己臂膀叉腰站在那里,眼中有些朦胧生起。
“王石心,本姑娘明确的告诉你。我对什么借助神石之力达成目的毫无兴趣!不怕告诉你,本姑娘自小的梦想就是把这该死的破烂石头给彻底消灭,让它从江湖中彻彻底底的消失不见!要不是因为它,要不是因为它。。。莫伯也不会。。。都怪你这混蛋!”
说到难受之处,莫念童随手抓起身旁的树枝胡乱向王石心扔去,细小的树枝毫无威胁的砸在王石心的身上。他默默看着莫念童,想要说一声抱歉,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发泄完毕的莫念童又搀扶着王石心,两人都不再说话,依着王石心的指示向李家村走去。
天光已经大亮,李家村依然是那副萧索的模样。
来到村口,王石心远远就看到李老伯就站在屋门口张望着。
“少侠!你可算回来了!小豆芽她!小豆芽她!哎?你身边这位姑娘是?”
李老伯一见到王石心,立刻老泪纵横的迎了过来。
王石心心里一紧,也顾不得向李老伯介绍莫念童,脚步漂浮的向屋内冲去。
见到床上大口喘气满头大汗的小豆芽,王石心稍微放下心来。他抽出小豆芽的胳膊将手指搭在小豆芽手腕上闭起了眼睛。
莫念童跟着李老伯来到里屋,她一看到小豆芽的样子惊的捂住了小嘴,心里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体内会有阴煞之气,那两个家伙做了什么!”莫念童低声问道,王石心闭着眼睛摆了摆手。李伯会意将莫念童拉到室外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听到这个村子也是因为神石的原因变成如此境地,莫念童紧紧咬住红唇,握紧了双拳。
脚步声响起,王石心疲惫的从屋内走出,一屁股坐在厅内凳子上有些虚弱的说道:“小豆芽暂时还不要紧,我又给她服了些药。”
莫念童此时已经明白王石心为何引着她急切的赶来李家村,她深深的看了王石心一眼柔声说道:“你自己也去休息一下吧,体内的阴煞之气没那么容易完全拔除干净吧。”
一旁的李伯虽然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但是看两人头发散乱浑身满是血污,特别是这么标志的姑娘头上还沾着几片树叶。他连忙说道:“两位快去内屋歇息,老夫去给你们烧水净身。再给你们做些吃的。”
一听到可以洗澡,莫念童双眸一亮,对着李伯微微一福说道:“那就麻烦李伯了,小女子感激不尽。”
看到莫念童又在那里大小姐作态,王石心累的也懒得说话。身心一旦彻底放松,王石心只觉得眼皮沉重无比,他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去多久王石心悠悠醒来,他抓住从肩头滑落的外衣看向外面。
天色已经渐渐有些昏暗,自己原来睡了那么久吗。
休息过后的王石心活动了一下四肢只觉得精神大振,他微微皱眉,体内阴煞之气似乎仍然在四处乱窜,但好在已经基本不再影响自己正常行动了。
“你可算醒了。”
身边传来莫念童的声音,她显然已经洗漱沐浴过了,一头乌黑的长发还未干透,几根湿润的发丝贴在她吹弹可破的脸颊上。
她的发髻饰品已经重新整理整齐,原本绑在长发末端的白色丝巾已经不见,此时由一块破旧褪色的布片代替。
“唔。。这是。。唔我无意间从莫伯的身上扯下来的衣裳碎片。”莫念童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
本来还在欣赏美人出浴的王石心有些调侃的说道:“你倒是恢复的挺快。”
此时的莫念童正坐在桌子另一端,一只手拿着一块饼皮,另一只手正将切片的鸡肉放在饼皮中间夹好。鼓起的小脸一边咀嚼一边继续含糊不清的说道:“莫伯不会希望我整天以泪洗面,我必须强迫自己尽快振作起来。不吃饱,哪来的力气应付接下来的麻烦——啊那是我的鸡肉!”
王石心也有些饿了,捡起一块饼皮学着莫念童夹起鸡肉放到饼皮中间卷了起来。他没理会莫念童的吵闹,举着夹住鸡肉的饼子躲闪着莫念童伸过来的筷子问道:“你说接下来的麻烦?”
“天快要黑了,他们有我制作的捕萤,我们身上还残留着他们种下的阴煞之气。”
王石心听完呆呆愣了一会,将饼子向盘中一拍嚯的起身问道:“你是说,他们会追到这里来!?”
莫念童缓缓将王石心身前的盘子拖到身边,仰视着一脸怒气的王石心点了点头。
天色渐暗,夜风夹着山野寒冷的空气推开没有合严的屋门,老旧的屋门半开着摇摆不定,发出吱呀吱呀的痛苦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