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浅顶着四面八方的异样眼光,穿过秘书部的工作区域,来到翟钧霖的办公室。
“翟总正在开会。”靠门的秘书提醒她,并用眼神告诉她,不能进办公室。
秦浅伸出去准备推门的手缩了回来,点头解释:“我是后勤部的秦浅,我们主管让我上来一趟,说翟总有事吩咐。”
闻言,那秘书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同时又被鄙夷取代。“那你去旁边坐会儿。”
她都没有说旁边的会客室,而是指了指旁边的墙角摆放的椅子。
秦浅明白,一个后勤部的哪里需要翟钧霖这个掌控泰峰生死的人来吩咐什么。何况她还是一个短短一天内从空降到秘书部又打入后勤部的人。
这样的太过明显,本生就不讨喜。
“好的,谢谢。”她扯了扯嘴角,朝一旁走去,坐下。
没过一会儿,是急促的脚步声,从她跟前掠过。
紧接着那脚步又突然折回来,“二”
“秦助理。”秦浅打断秦方的话,将她后面的称呼给堵了回去。
秦方也意思过来,“您过来了?翟总正在开会,不如您进办公室再等一会儿?”
秦方是翟钧霖信任的人,他的一举一动时刻代表着翟钧霖的态度。
众人一见秦方的态度,立马投来复杂的目光,她轻声回答:“我在这里等也行。”
“二”想了想,这个时候称呼不对,“不要让我为难,好吗?”
秦浅有些无奈,浑身透着无力感,“好。”
起身,跟着秦方进了办公室。
也就是在秘书部所有人的目光下,秦方亲自给她开了门,十分恭敬地将她这个后勤部的小职员请进了总裁的办公室。
翟钧霖进办公室,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他进门,看到秦浅,脚步顿了顿,然后将身后的其他秘书关在了门外。
“什么事?”秦浅也不废话,她已经在这里坐了这么久了,本生她其实不是一个特别有耐心的人,直奔主题。
“你昨晚上去哪儿了?”
“喻笙家。”
一问一答之间,不过就两秒内。
女人回答得太快,太过于坦然,竟然让翟钧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晃了几秒的神后才想起自己要说的是什么。
“你把秦初送去哪儿住了?”
“伴山雅筑。”
“不是房子被淹了吗?”
住在楼上邻居家。
话到嘴边,秦浅又咽了回去,因为事关宋繁城,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是没那么的有底气。
尽管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难道只是因为,他是自己惦念了九年的男人?
只是这一点,她就没有办法理直气壮了?
“房子被淹,跟他住在伴山雅筑有关系吗?”
“那你觉得跟什么有关系?”翟钧霖脸色顿时一沉,就连语气也止不住泛冷,“如果你觉得把她放到一个陌生男人家里都没有关系,那你觉得什么对你来说是有关系的?!”
办公室内,温度悄然地下降着。
两人对峙而立,“秦浅,你口口声声说在乎他,你有没有想过,他只是一个孩子!你怎么做得到,放心地把他放在一个陌生男人家里的?!”
翟钧霖的质问,秦浅没有办法反驳,事实上,确实是她不应该的。
明明喻笙已经回来了,秦初可以去喻笙家里住,可是因为她的自私,因为她的恻隐之心,所以就要他住在宋繁城家里。
“再怎么样,也比他在翟家让我来得放心!。”
“所以你就是自私地为了让你安心,把他养在外头别人的家里!你安心了,就不担心别人对秦初有什么别有用心吗?”
这句话,本来只是翟钧霖的气话,谁知道后面却一语成谶。
“翟钧霖,你可不可笑?以前他也是住在外头,别说他跟我住在伴山雅筑,就是他一个住的时候,也没见你关心过!你之前那么不闻不问,现在又算什么?!”
秦浅气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曾经宋繁城救过她的缘故,她对宋繁城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至少她觉得,像他这样能够为国家,为民族,为人民奉献自己生命的男人是不会对一个孩子有什么心思的。
就算有,也是为秦初好的!
绝对跟翟钧霖这种人不一样!
“如果你只是跟我谈这件事,好的,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秦初住在那里很开心,而那个男人也不是什么陌生人,我认识他,他叫宋繁城。”
“他不过只是搬来一个月而已,这就叫认识?”
“你叫人做了调查?”秦浅冷笑一声,望着天花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眸色一凛,“是的,我不否认,他确实是一个月前才搬过来的。”
又是该死的调查!
她永远不会忘记,在她二十岁生日前一天,她母亲回到她身边,为的就是让她嫁给翟钧霖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男人。
她劝说自己的开场白就是:“妈妈调查过了,你这几年过得也并不是很好”
一个亲生母亲,要了解女儿的近况,却是靠调查!
“但是,你可能调查资料并不全。我认识他很久了,早在我十八岁那年,我就认识他了!所以,他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陌生人。”
“甚至说,我和他,比我和你,更熟!这样说,你满意了吗?明白了吗?”
说完,秦浅转身就拉门准备离开办公室。
她怕再在这里待下去,她冷静下来的情绪又会崩溃。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身体快于大脑的思考,翟钧霖扣住了秦浅的手。
他握着她的手腕,面色凝冷如霜,“你说清楚,什么十八岁那年!”
十八岁,对翟钧霖而言,是个特别的数字。
所以他对十八岁,本能性地格外敏感。
“什么都没有!就算有什么,也不是跟你说!”秦浅挣脱开他的手,毫不犹豫离开。
是的!就算有什么!
她也是跟宋繁城说!
因为,也只有宋繁城能明白!
秦浅离开以后,整个秘书部都寂静无声。
如果此时针落下,一定会听到很清晰的声响。
大家都僵硬着动作,努力地眨了好几下眼睛,生怕刚才是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出了错。
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他们的翟总!
一直洁身自好的翟总,竟然拉着那个后勤部的小职员的手挽留不放!
哦不!差点忘记了,那个小职员,最开始是空降的!
关键是那个女人竟然抛下他们的翟总离开了!离开了!开了!了!
我的天!他们究竟撞见了什么爆炸性的新闻。
“都闲着没有事做?”秦方提醒了一句,“管好自己的耳朵和嘴巴!”
尽管秘书部发生的事情没有传出去,但是秦浅被叫上总裁办公室的事还是在公司内部被传了开来。
中午吃饭,在食堂,秦浅尽量假装无视大家异样的目光。
突然一分午餐放到桌上,对面落座了一个秦浅十分不喜欢的女人。
“你还真是有本事,都去后勤部了,还能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张允茜说道。
秦浅本来心情就不佳,看到张允茜更没有什么胃口了。
放下筷子就准备端着盘子离开,却被张允茜着急地伸手按住。
“放手。”
“我想跟你谈谈。”张允茜难得的气焰很弱。
“我跟你没什么可以谈的。”
“哎呀你别走就是了!你走了,我吃个饭都不安宁了!”张允茜有些焦急,眼神不自觉地往旁边瞟去。
秦浅看过去,是几个男同事。大概心底了然,“关我什么事?”
张允茜:“”
她竟然觉得秦浅说得没什么毛病。
她尤其地讶异秦浅这性格的突变,但是奇怪的,她竟然更喜欢这个性格的秦浅。
一时间,张允茜都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自虐症。
她沉默着,但是就不松手。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有男人走过来,西装工整,像是礼貌绅士地询问:“方便我拼个桌吗?”
秦浅感觉手腕处,张允茜抓着她的手紧了紧。
“不方便。”秦浅面无表情地拒绝。
男人都准备把午餐放下了,突然被噎了一下,一时间尴尬无比。
偏生秦浅还冷冷抬眸看向男人,“听不懂中文?”
男人:“”
最后讪讪地离开。
“可以松开,放我走了吗?”秦浅问到。
张允茜缓缓地缩回手,望着她,“五分钟,就五分钟行不行?”
秦浅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张允茜,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就当默认。
“我跟你说,霖哥哥公司的人真变态,工作量简直过分的重!”张允茜吐槽到。
“对不起,不能感同身受,我很闲。”
张允茜:“”
她放下筷子,抬头仔细地看了秦浅好一会儿,真怀疑她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
“你要是觉得累,可以像我一样换。”
“我才不要,我进来就是为了好好努力,好好学习,以后好帮助霖哥哥的!才不像你”毕竟秦浅刚刚帮了她,张允茜想了想,嘴贱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吃得差不多了,张允茜突然想起问她:“明明秦初不是你的孩子,当初你为什么要承认?”
闻言,秦浅眼眸微闪。
这个问题,那天晚上,翟钧霖也问过她。
“秦初就是我的儿子。”说完,秦浅端起盘子起身径直离开。
留下张允茜望着秦浅的背影,又是疑惑又是不明,神情有些复杂。
回到后勤部。
旁边的小姑娘就立马探过头来,“听说你中午把市场部总监得罪了啊?”
秦浅蹙眉,“有吗?”
她这茫然的态度,弄得小姑娘也被带着迷茫了,“没有吗?”
“没有吧。”
小姑娘讷讷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然后转过去做自己的事了。
半分钟后,她又转过头来,“他们都说你中午在食堂把市场部的总监得罪了,然后刚刚我们后勤部被市场部挑刺了,大家都说怪你。”
“哦,那个男人就是市场部总监啊。”秦浅恍然。
看到秦浅的反应,小姑娘倒是觉得有些好玩儿。
叮嘱了一句叫她小心后,就转过身去翻开一个小本本,不知道在记什么去了。
夜。
江边水上。
“哥。”甄嵇给翟钧霖倒了一杯酒,递过去。
却被翟钧霖一记冷眼飞了过去,“开车!不喝!”
“我靠!你要转性了吗?”甄嵇一脸震惊,端着那杯酒,惊叹不已。
翟钧霖不好意思告诉他们,上次就是甄嵇给他递的酒,害得他去酒店劳什子的抓奸,最后还被赶到了副驾驶座。
男人瞥了甄嵇一眼。
“好,不喝不喝。”甄嵇耸耸肩,端着酒倚回沙发,“不喝我自己喝,这么好的酒,给你喝我还嫌浪费呢!”
“你们说,离婚需要多久?”翟钧霖突然问到。
“那不就签字的功夫,一分钟都要不了,搞定!”甄嵇喝了一口酒,闭眼享受着。
“你准备离婚了?”康湛问他。
照着上次的情况,不是应该双宿双飞么?怎么闹到离婚了?
“三个月。”
甄嵇没明白,睁开眼看向男人,“什么?”
“我答应她三个月后离婚。”
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却让两个男人惊了一下。
“等下!”甄嵇坐直身体,把酒杯放在桌上,挪动屁股到翟钧霖身旁,“你的意思是,你答应她,三个月离婚?”
翟钧霖一记冷眼,“对,你没聋的话,听到的是这样的。”
“你这信息量有点大啊!”甄嵇感叹。
说明这提出离婚的事秦浅,而不是翟钧霖。
说答应,就说明,离婚并非翟钧霖想要的,而是秦浅坚持,翟钧霖才同意的意思。
离婚那么简单的事儿,他这大兄弟生生拖成了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