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又说道:“还有一事。我那舍弟家财尽失,于生意上心气儿淡了。便想着能把自己的儿子纳百户,好为国尽忠。”
“这是好事儿啊。”赵怀德笑问道:“既然是你的侄儿,须安排个好去处才行。——他有想去的地方吗?”
“听说河会堡的屯田一事......”
赵怀德还没等他说完,便摆摆手道:“些许小事儿,既看中了河会堡,你便去和恒锐去谈。——他是那里的守备嘛。”
说着,他端起了茶杯,示意送客。
“多谢大人抬爱,那事不宜迟,下官这边先行出发去剿匪了。”王可勇立刻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退出。
等几人离开,赵怀德这才失声一笑道:“这蠢货,刚开始憋着不说。非要耽搁这几天才松口,也不知道那群匪徒们跑了没有。”
一旁的师爷上前一步,轻声道:“东翁,这些土匪或许还没走。听说他们那伙人的头领有个匪号,叫什么穿云隼,已经打劫了不止三五个客商,在山里面神出鬼没,一贯的胆大妄为。”
“不管这些了。”赵怀德摆摆手道:“再妄为,也不过疥癣之患。当前要务,还是要防备虎墩兔南侵滋扰。”
“是,吕梁山上的土匪,不止咱们河保路,也是他宁武道中路该管。自不用咱们操心。”师爷点点头,转过话题道:“今晚苗老太爷在河曲县城开堂会,他们家二爷不日就要上任修武知县。算算时间,咱们也该应约前往了。”
“那就走吧。”赵怀德站起身来道:“今晚的堂会上,估计几位上官又要聊给九千岁盖生祠的事儿了。唉,一提到这事儿,他们就要斗法,真是头疼。”
此时,他手里的卷烟刚好将要烧到屁股。他感受到了手指上的温度,问道:“此物甚是不错,是什么名堂?”
那师爷既为智囊,对兵营之事不敢不知,沉声回答道:“此物名叫卷烟,许多人称它为金丝香。说是从贵阳那边传过来的,燃之若信香,可时时参拜神佛,有增福增寿之功效。这两天,范王两位守备大人,还有那些千总和把总都在吸食。咱们的市集上就有售卖。”
“嗯....倒是有趣。”赵怀德点点头道:“把这玩意儿也带一些过去,让那些读书人也见见世面。别总说咱们武官都是一群大老粗,这不也挺风雅的么。”
“是,大人。”师爷也附和一笑道。
......
王家的骆驼场矗立在火石梁村北面的半坡上,占地约为六十亩,里面有五间大瓦房,十来个窑洞,还有上下错落的地坑窑。剩余的地方,都用栅栏围起来跑骆驼。
这都是王可贵在万历年间治下的产业,规模不可谓不小。那时候土默特的三娘子还在,边贸何其辉煌。最多的时候,骆驼场共养了三十六匹骆驼,只为来往边塞行商。
现如今,骆驼场只剩下了八头骆驼,都统一养在南边的栅栏里。
此时北边的栅栏已经被拆除,改造成了大校场。整个校场收拾得干干净净,地面也重新用黄土填过,看起来十分平整。
包括何老六在内,共七个人整整齐齐排成一排,正在烈日下扎马步。
他们已经扎了有两刻钟了,每个人额头上的汗都止不住的往下流,身上的薄衫也都已经湿透。
但即便如此,没有一个人敢动。因为那领头的何老六自我要求十分严格不说,对待他人也十分严厉。
谁若敢动一下,他真的敢拿着马鞭抽!
在他们的斜后方,王少钧坐在一棵树下,正在抱着一本名叫《练兵纪实》的书做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