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暖暖的午后／闪过一片片粉红的衣裳／谁也载不走／那扇古老的窗／玲珑少年在岸上／守候一生的时光……”

傍晚的小红房，不知是从哪家临街的铺子里传出一串流行歌曲的调子。三三两两系着红领巾的小学生迎面叽叽喳喳而来，与一溜小跑的联瑞擦肩而过。

“你们都藏好了没？我要开始数数喽！”

“5”

“4”

一群高高低低的小孩子趁着放工的大人们忙做晚饭的这个当口在浅浅百多米的胡同里穿梭着玩捉迷藏。

“3”

“2”

……

联瑞知道，当“1”喊出口的时候，扮演捉人的“瞎子”小朋友就该要背过身来找寻“目标”了。

他赶忙一个闪身，躲进了旁边只开一条窄缝的绿色铁门中。

载着“板鸭脆脆”的零食平板车叫卖着缓缓开过，小男孩趁机闭合住绿门，也瞬间将小巷傍晚的喧嚣调低了音量。

男孩扒住门缝：“瞎子”小孩的脚步哗啦啦跑过来又哗啦啦跑过去，伴随着一声声被捉住的尖叫，最后大家集合在距离这一门之隔不远十数米的地方：

“123456……我们是9个人，你只抓住了7个，还差一个。”戴着红领巾的年龄稍大点的孩子认真地清点着人数。

“可是我饿了，我想回家吃饭了。”“瞎子”小朋友约摸上幼儿园大班年级，他拍拍肚子，气喘吁吁地往过跑了几步，一屁股坐到了门口的台阶上。

“那不行，我们开始说好的，谁耍赖皮就要就给每个人买一袋板鸭味！”

“啊……妈妈最多一次只给我买过三包，呜呜呜呜。”

哭声一出，所有的小孩子都慌了。

眼瞅着不安的情绪即将蔓延开来，带头的小学生急中生智，小手一挥：

“好了好了，先别哭了，我们大家帮你一起找吧，找到了早点回家吃饭，我答应过你们妈妈要把你们每一个都安全送回去的，来来来我们再数数，少了谁呀！”

哗啦一下，孩子们四下散开，一单一对地分别找人去了。

眼看有两个小女孩往自己藏身的方向而来，男孩赶忙将绿门最后的缝隙闭合，扭身朝院子里面跑去。

4

一条石砖小路在男孩面前打开，伸向这一家的正屋门。两边是比男孩略矮一点的灌木丛，绿油油的颜色掩映在夕阳之下，根深叶浓。

三五米之后，男孩在一只外侧覆着半截青苔的木质简易猫窝处停住了脚步。正在睡觉的猫咪听到人声，一个箭步飞了出去。

男孩认得那是109门街坊阿姨家的橘猫“咪咪”，她家还有个珍珍姐姐，正在读中学。

咪咪以前总是跃上青瓦灰墙到自己家院子里串门，最近几个月来得少了，听珍珍姐姐说，她们家的猫咪生小猫了。

“叽——叽——叽”，男孩循着声音往里探了探头，三只不到巴掌大的小小猫咪正躺在旧床单铺垫的猫窝里嗷嗷待哺。床单上的浅绿底红花图案衬着猫咪白底三花的颜色漂亮地与夕阳相互辉映。

男孩蹲下身，怔怔地看着小猫咪，嘴里开始不住地喃喃：“那你们可真可怜呀……真可怜呀……孤儿寡母真可怜呀……”

“咕咚！”

一不留神，青苔木板被男孩的翘脚小球鞋踢到，歪向一边，露出猫窝旁一个黑黑的小洞。男孩往过挪了挪，半侧过肩膀，伸头探视：

小洞露出来的部分有男孩的小胸膛这么大一块，下方虚掩着一尺高的杂草，上方覆盖着废旧塑料箱的盖板，与隔壁苔绿的猫窝连成一片。

男孩扒开洞口的杂物往里看了看，隐隐约约，一排布满灰尘的台阶由洞口绵延下去。借着落霞残光，男孩发现里面足足有自己两个身高那么大的地方。

“藏在这里一定不会被小朋友找到。”

男孩用手压平洞口的杂草，又拿脚跺了几下，弯腰钻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