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两队兵马从街道两侧踏步而来。
一侧是杨彦洪带着宣武军,另一侧是宋威带着平卢军。
杨彦洪不待宋威说话,哈哈一笑,行礼道:“素闻宋节帅治军严厉,今日之事,必是偶然,李随军使执行军法,正是担心别的人借此事说宋节帅包庇下属。”
“什么?”宋威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杨彦洪道:“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行凶,极其恶劣,这种十恶不赦之事,宋节帅决计是不会包庇的。李随军使将其明正典刑,也是为了维护您的名声。”
宋威这次听懂了,他冷笑一声,道:“李随军使有这个权利吗?”
“自然。”杨彦洪点头,“作为随军要籍,他有这个权利。”
宋威道:“可这是平卢军的事。”
杨彦洪道:“平卢军和宣武军,都应遵守军纪,现在我们一起困在这城里,不应再分你我,应勠力同心,共同御敌。”
宋威心中极其不忿,但是当着这么多人,身为朝廷节度使,他也不好否定军法的正当性。
宋威想了想,道:“此时恐怕还需细查。”
“正是,宋节帅说得有理。”张蕤站了出来,“宋节帅和杨指挥使当务之急,是御敌。下官作为宋州司马,有义务将此事调查得清清楚楚,请把这事交给下官。”
说罢,也不待宋威同意,便接着道:“来啊,把涉案人等,全部带回府衙。”
张蕤话声落下,十几个衙役上来就要拿人。
杨师厚问李安道:“伙长,怎么办?”
李安将刀回鞘,道:“去就是了。”
李安束手就擒,杨师厚等人也跟着放下武器,任由衙役上来拿人。
宋威见杨彦洪和张蕤一唱一和,也不好马上翻脸,而且现在平卢军和宣武军一样被困在城里,如果他真的和宣武军起了冲突,让黄巢乱军打进来,大家都要完蛋。
于是,宋威决定先忍一口小气,日后算账,拂袖而去了。
张蕤给杨彦洪行了一礼,带着李安等人回了府衙。
到了府衙,张蕤让李安等人稍候,自己进了里屋。
杨师厚待张蕤走远,低声道:“伙长,今日之事,你是否有点操之过急了,我担心他们弃车保帅。”
从一开始,杨师厚想逃,到现在怀疑杨彦洪和张蕤会弃军保帅,杨师厚都表现出对高官们的深深不信任。
当然,李安也不是多信这两个人,他只是行事之前,已经做好预测。
如果短时间内,穆仁裕和忠武军能解宋州之困,那平卢军就无关紧要,而他这个有勇有谋,心怀百姓的人,就值得重用。
当然,如果穆仁裕和忠武军长时间不来,宋州一直被围,那团结平卢军就至关重要,到时候,杨彦洪和张蕤肯定会杀了他,给宋威一个交代。
他知道历史,知道穆仁裕和忠武军会来,所以他敢这么做。
但这事,他不好和杨师厚解释,只道:“我守宋州城,不只是为了朝廷,也是为了保护城中的百姓,如果有人在我眼皮下杀害百姓,我却选择无动于衷,那我还守什么城?我还当什么兵?”
杨师厚闻言一怔,问道:“搭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吗?”
李安道:“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当然值得。”
李安借用得有点生硬,但杨师厚大概能领会其意思。
杨师厚不由大为感动,起身给李安行了一礼,道:“若能逃过这一劫,杨某愿永远追随在您左右,听候差遣。”
李安起身,拉住杨师厚的手,道:“你我一见如故,不如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杨师厚道:“某正有此意,只是怕高攀了伙长。”
李安道:“如此说话,你当我什么人?”
杨师厚哈哈一笑,当即和李安结拜,认李安为大哥。
李安倒是没想到,自己这翻言论会受到杨师厚的认可。
毕竟,晚唐五代大头兵给人的印象,不是只认钱的武夫,就是阴险狡诈之徒。
因此,李安一开始完全没想过用这事收杨师厚的追随自己,他只是想通过这事,为自己扬名。
现在,在宋州百姓的眼中,他已经是一个刚正不阿,为民做主的人。
其实一穿越过来,李安就思考过,自己在这乱世,应该怎样才能生存。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做大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