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这条领带合适。”
冯程程给沈浪整理了一下领带,道:“路上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
沈浪在她脸上亲了下,道:“好,办完事情,我就回家。”
此刻的冯程程完全不像是上海滩大亨的女儿,而是一个平凡的小女人。
她本可以借着冯敬尧强大的背景,在上海这个繁华世界如履平地、为所欲为,但她没有。
她很宅,也怕吵,除了去和同学看看电影,去教堂做弥撒外,剩下的时间宁愿待在家里。
她从不缺钱,却从未热衷于花钱——像她这样的大小姐,本应是名媛聚集的舞会常客,她嘴边通常要讨论的,是时下最流行的舞步,以及商店新到的几条时髦的裙装。
但她手里捧着的从来不是商店的宣传画报,而是一本真正的书。
冯敬尧能有她这样的女儿,只能说是太不可思议。
出门时,沈浪心里还有些感慨。
李祥打开车门,“老板,沈先生,请。”
上车后,沈浪收回心神,询问道:“那几个日本人约我们在什么地方见面?”
“不是约我们在什么地方见面,而是我约他们在礼查饭店的孔雀大厅吃饭。”冯敬尧道,“一会儿你可别又掏枪打死人了。”
礼查饭店是现在远东设备最现代化的豪华饭店之一,全天候24小时供应热水、每间客房一部电话、中国最早的电梯之一、上海最早放映半有声电影和有声电影的饭店。
礼查饭店的顶层大餐厅(孔雀大厅)十分宽敞豪华,可容纳500人就餐或跳舞。
每到晚上,交响乐队在此演奏,晚上8点,穿得衣冠楚楚的客人来此进餐。
同样,饭店也常常在楼下的大厅中,安排歌舞和戏剧演出,这吸引了众多的旅客,生意非常红火。
沈浪严重怀疑,冯敬尧说是给自己办事,实则是他自己要跟日本人谈事情,只是假装给自己谈事情。
因为这老小子可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儿。
于是开口道:“我出来混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但如果待会儿那些日本人逼逼叨叨,我就只能开枪再杀几个人。”
“诶,你这性格得收敛收敛,做人有时不宜锋芒毕露。”冯敬尧劝道,“打死日本人之后你要怎么做?跑路还是等着被抓进巡捕房?你可是要成家的人,别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岳父说得对,我尽量忍着。”沈浪马上一脸虚心学习的姿态道。
就算不当面开枪,就找机会背后打冷枪。
冯敬尧又道:“虽然你只是杀了一个普通的日本员工,但难保日本人不会拿这件事情做文章,等下你看我脸色行事。”
随之岔开话题,“这几个日本人的身份很重要,你想不想知道他们是谁?”
沈浪摇头,“我并不关注他们是谁,要么是朋友,要么是敌人。”
“怎么?你一点都不好奇吗?”冯敬尧问道。
“如果岳父你要让我知道,就一定会说,如果你不说,我问了也没用。”沈浪回答。
冯敬尧拿出一个雪茄盒,打开盒子,“试试看。”
“谢谢岳父的好意,我不抽烟。”
冯敬尧自己拿出一支,又道:“等到了地方,我便介绍给你认识。”
不多时,二人来到礼查饭店。
“冯先生好。”
“冯先生早。”
礼查饭店的服务员见到冯敬尧,均很客气打招呼。
“冯先生,您的位置已经安排好,请随我来。”
二人坐下没多久,服务员又领来两男一女。
那两个男的身穿西装,留着卫生胡。
另外一个女的头发盘起,上身白衬衫,下身西裤,看上去极为干练,很漂亮,也很有韵味。
看到他们,冯敬尧马上起身打招呼,“善太郎先生,依势太郎先生,感谢你们赏脸前来,不知道这位是?”
“冯先生,给你介绍一下。”善太郎道,“这位是我们大日本帝国海军上将横田正义阁下的遗孀横田夫人。”
横田夫人摆手:“我丈夫已经去世,你们可以叫我横田夫人,也可以叫我山口香子,不要让别人以为我总是靠我丈夫的名头。”
“嗨依!”
山口香子脸上带着微笑,语气优雅地对冯敬尧说:“冯先生,我未经邀请便擅自来访,希望没有给您带来任何不便。”
冯敬尧连忙回应道:“哪里哪里,夫人的中文说得如此出色,真是令人赞叹不已,请快快入座吧。”
山口香子微微颔首,轻声说道:“我是在中国出生的,因此对这里有着深厚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