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上述这段小插曲,穆一行人到达利比亚境内小镇塔布的时间原比计划晚了半日。这天与贝都因人分别后,穆一行折道向北,晚间不得不在无人区宿营。
深夜醒来,白羊座黄金圣斗士很惊奇地听见了那个几乎要被遗忘的萨米尔的声音:
“老大,我最近总感觉到有个上头来的家伙在跟着咱们。”
“有吗?”小路心不在焉地应了句,“无所谓,反正我现在已经是个穷光蛋。来就来吧。保不齐人家看咱兄弟可怜,一心软还能打赏几个铜板呢。”他双手缓缓枕起后脑勺,同时脑袋歪向穆,“先不提这些了,咱还是扯点有意思的话题:那个助教先生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穆已醒来,很随意地问了句,“您看看这天,这月色,这广袤的银河,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在浩瀚的星空下,我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人类的无知与渺小。”穆的回答,亦是历代白羊座前辈在修炼星之力时都无法逾越的思考——反正睡不着,闲来扯扯也无妨,“然而,人类从来都没看清过自己,千百年来,他们总为那些自以为高大,实际上愚不可及的理由纷争不休——石火光中,争长竞短,几何光阴?蜗牛角上,较雌论雄,许大世界?”忽然觉得自己话太多,连忙打住,“见笑了,那么您又感受到了些什么呢?”
小路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清冷的月光铺洒在脸上,是如此的温祥宁静,就听他哽咽道:“我觉得,咱们的帐篷好像丢了。”
“你~~”穆险些让这口气呛在嗓子眼里噎住。好容易才缓过劲儿来,他忽然间察觉到咫尺外有双翡翠色的眼睛正盯着自己——那是只很漂亮的小黑猫,问题仅仅在于:它嘴里叼着伦森布林克博士的研究笔记!
尽管有些不可思议,穆却是立即从行李包中掏出几片肉干拱手奉上;然而小猫只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一转身“噌”地逃向远方。
“这算什么,‘龙搁浅滩遭虾戏,羊困沙漠被猫欺’吗?”为不惊动旁人,穆不得已徒步追了上去,随口丢出的这么句话让背后小路听得莫明其妙:
“不对吧?貌似后半句不是这样……”
翻过一座矮丘,小猫逃着逃着,脑袋忽然间“咣”地不知撞上了什么东西。她使劲揉了揉前额,一睁眼蓦地发觉自己的身躯竟然不听使唤地悬在了空中!
这理所当然是穆的杰作,他用念力让小猫面朝向自己,轻轻夺去它口中的笔记喃喃道:“想不到我居然会沦落到要跟一只猫呕气……”
“快放手啊!地球人,你弄疼我了!”小猫的嘴里突然飙出句英语,着实将穆吓了一跳。
“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小猫气鼓鼓挥挥爪子说道:“听好了地球人!我已尽了最大力帮你,最后还剩些打架的活,你自己解决吧。”
“打架?跟谁?”穆试图问个究竟,然而话音刚落,那答案便自己冒了出来——脊背处突如其来的一记重击令他整个人都震飞出去;好在落地前及时稳住了身子,他摇头道,“算了当我没问,只会暗箭伤人的鼠辈,想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家伙吧。”
“随你怎么说,”夜幕中一个绛白色身影似笑非笑地回应道,“我,亚纳尔(Anael)奉女神之命而来,只要能够阻止你逃走,手段如何并不重要。”
小猫趁着他俩拌嘴之际早已不见了踪影。穆这才转过身仔细打量了几眼他的对手:“你是八十八个星座中的哪一位?怎么连圣衣都不穿?”
“问那么多干嘛?反正到头来结局都是一样。看招!”亚纳尔兰花玉指轻曼地一翘,顷刻间便有数不尽的银光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地吞没了穆的身躯——然而他捕杀到的仅仅只是残像,真正的白羊座战士不知何时竟然瞬移到了身后,不费吹灰之力便反制住了他后背第六跟脊椎处的“命门”!
“看来你说得没错,”穆回敬道,“的确没有必要把任何事都问清楚……”
“哦,这么快就达成了共识啊?”亚纳尔的“命门”处突然激荡出一股神秘力量,反将穆弹开了十来步才勉强站稳,“真难得,虽然咱们在理解上还存在些差异。”
“少得意了鼠辈,恕我直言,你的实力比起黄金圣斗士来可差远了。”
亚纳尔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寒芒,没有警告,甚至连手指都没动,比先前更加眩目的银光已然……撞上水晶墙,被尽数反射回来!
“顺便再说一句,同样的招最好不要对圣斗士使用两次,这是常识。”
“是吗?那我真要多谢你了。”一双女性般温柔的手从身后缠绕上了穆的躯干。
“你干什么!”白羊座黄金圣斗士少有的尖叫起来,没错,是尖叫——他下意识地挣了挣,猛然间四肢百胲仿佛被锁上电椅,在一股透心的麻痹和痛楚中剧烈颤栗起来,倔强的口中甚至还发出了近乎扭曲的呻吟。
“穆老弟,是你在那儿吗?”早不来晚不来,伦森布林克偏偏这时出现在了不远处的矮丘上。
“博士博士,真对不起,刚刚你说口渴时,我错拿了酒……”这是路某人的声音,话没说完荷兰人就像秋收时的麦子一样倒下了;五秒之后,这个闲人似乎也发现了什么,赶紧背过身连连摇手道,“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只是刚好路过而已,大天黑的什么也没看见,你们请继续吧。”说罢也跟着躺到地上。
或许是料定亚纳尔会在这一刻分神,也或许只是本能,穆骤地一记“猛虎脱枷”——这通常是鱼死网破的前兆,温文尔雅的他自圣战以来,竟首次萌发了杀人灭口的念头。
“你怎么……”亚纳尔很是惊讶,然而更令他始料未及的事情还在后面:就在他那双魔掌再度将穆擒住时(确切的说还要迟片刻),后者同时一记挑肘反撞中他胸口处的“膻中”穴,“你怎么,还能动?”
“谁让你还来老一套的。”穆冷冷说道。用水晶在肌肤表面凝结一层薄膜来抵御电击效果看来还不错,当然这首先要归功于某人为他争取到了宝贵的时机。
“难怪女神陛下要派我来对付你,看来还真不是小题大做呢。”亚纳尔笑了,手中白光忽然化作一支九尺长槊。
好家伙!穆暗暗吸了口凉气,“膻中”穴连通着心脉,要是没有圣衣护体,就算双子兄弟挨他那下也少说要半个时辰才能调顺内息,可眼前这厮……虽说头脑里面充满了困惑,神色中穆却不敢表露出任何异常——
“游戏到此为止。”亚纳尔郑重地宣布,手中的长槊应声而出,像道霹雳般不可阻挡地瞬间便将穆击倒。为了不让对方有翻身的机会,他一脚狠狠踏上穆的胸膛:“我也顺便告诉你件事情,女神的意思原本是‘死的活的都行’,算你运气好,碰上了我亚纳尔,这个力求完美的人。”
“别指望我会老老实实地跟你会圣域。”此时此刻,穆竟仍保持着他那份特有的平静。
亚纳尔俯身凑近前,轻拍拍他的脸道:“这个恐怕由不得你哦。”
“把你的脏手拿开!”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谁都也不会想到,爱尔兰盗墓小子会在这时冒出来,他端着一把俄制“马卡洛夫”手枪忐忑靠近前:“我,我警告你,这把枪里可是上了子弹的,识……识相的立即放开我朋友,不然有……有你好看……”
冷不丁地,一根木棒从背后敲上脑瓜,结束了他的见义勇为之举。只见小路笑嘻嘻地又退到一旁:“没事没事,他在梦游,也是刚好路过……”说完又将木棒在自己脑袋上轻轻一蹭,然后大大咧咧往地上一躺。
“星屑旋转功~~”穆趁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集全身力量于双掌,霍地拍出,近在咫尺的一击直接洞穿了亚纳尔的胸膛,“去死吧!变态,你真以为我那么容易被你击中吗?”
亚纳尔惋惜地叹了口气:“老实说,我现在更想知道,你偷袭万一失败了,还能有什么辙。”
“你说……什么?”当看到对手身上那片甚至能遥望见远方星空的窟窿处非但没有流血,反而还在迅速愈合时,穆彻底懵了,“这不可能!”
“想知道原因吗?”亚纳尔再次拍了拍穆的脸颊,后背肩胛处在一阵青光中忽然伸出了对翅膀,“因为,我亚纳尔,是天使,你用人类的方法根本伤不了我。”
天使……穆绝望地闭上眼睛时,脑海里忽然想到这样一个问题:这么难缠的家伙,为什么在对抗冥王的圣战中,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呢?
要说老天待穆还真是不薄,生死关头又有人出来搅局了,这一次是莉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