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斯昂海岬,一个不可能在地图上找到的名字。相传在很久以前,被大英雄赫拉克勒斯击倒的大地之子安泰俄斯(Antaeus)曾在此地用生命化成结界,除非能得到大地之母的庇佑,否则无论谁胆敢踏进此地都会被暂时剥夺小宇宙的力量。因此千百年来一直被圣域作为关押罪大恶极之徒的监牢,外人应该无从知晓才对……
穆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忽然觉察到主人家身后的彪形大汉的瞳孔一紧,这犀利的目光让他不由地联想到一个老熟人——冥界三巨头之一的天猛星达拉曼提斯!而现在的自己显然还不具备和对方掰腕子的本钱啊……
好在这时,一阵乍听上去还挺悦耳,但处处透着嚣张的女声从小提琴那边传来,暂时掩盖了他的尴尬:
“停——停停停停停停停!拜托,小丫头你别一遍又一遍不停地拉哀乐行不行?本小姐今天本来难得有逛公园的雅兴,一旦感觉不爽,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哦!随便一个电话打到总理办公厅,叫军警过来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知道害怕了吧?哦哈哈——”
黑色的露脐衫、黑色的超短裙、黑色的长筒靴……虽然是在欧洲……如此轻佻的装扮出现在大众场合……也不大合适吧……
“不过你也不用绝望,本小姐大人有大量,很多事情是可以网开一面的哦,关键得看你的态度。听好!”声音的主人得意道,全然不在意周围投来的无数道异样目光,“演奏这玩意儿不能愁眉苦脸的,要有激情!听过死亡重金属吗?对了,就要像他们那样燃烧起来。怎么样,受教了吧?不说话,是不是因为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在本小姐的见识觉得自惭形秽?哈哈哈……”
仿佛刚从梦中惊醒一样,那小提琴手怯怯地问了句:“小姐,请……请问,您是不良少女吗?”
“不,不良少女……”黑衣女郎微微一愣,登地变脸道,“你你你,你什么态度啊!本小姐好心好意提点你,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拽!可恶啊~~死丫头!信不信我放蛇咬你!”
听到如此富有想象力的威胁,作为旁观者的穆此刻是彻底无语;不过那小提琴手却仿佛真给吓着了,一对紫水晶般的妙目里不时闪动出委屈的光芒。
“有点伤脑筋呵,”莱茵沃特总裁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几位,请恕我失陪一下。”说完站起身来几步走到草坪间,很有礼貌地插口道,“这位小姐,请问您和总理先生很熟吗?”
“怎么着,”黑衣女郎没好气地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瞧不起人是吧?”
“不不不,只是问问而已,您千万别误会。毕竟,一国总理嘛,能跟他们接触的都是些了不起的知名人士,很少有机会像您这样……接近民众的……果然有些超凡脱俗呢!”
那黑衣女郎还道对方真在夸自己,顿时又得意忘形:“打住了打住了,虽然是事实,但说出来还是会让人很难为情的哦。哈哈哈,没办法,人和人始终还是存在差距的啊;不过你也不必气馁,能够认识到这一点,说明你还是很有前途的嘛,哈哈哈——不好!差点把正事忘了!”她回过头向一名面色冷峻的男子招呼道,“萨米尔!”
“啊?什么事?”
“什么事?当然是去找那个富得流油,能白给我们一大笔钱花的冤大头了!你这个爬虫脑袋!待会儿见人的时候切记给我老实呆着,不许乱说话听见没有!”
“是,是,老婆我错了……”
目送着二人的离去,塞纳钍斯先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掏出一张20欧元的钞票轻轻送到那小提琴主人面前:“小姐,麻烦您拉一曲《图兰朵》好吗?我有位朋友来自中国。”
“对不起,先生。”后者无辜地抬起头后却出人意料表示了拒绝,“我……我正在作曲……”
“是吗?那我们可有幸成为您的首批听众了。”总裁说完仍是大方地将钞票留下。
回到画廊,俄罗斯人看了穆一眼,似有所指地对上司道了句:“先生,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知死活。”
“小事一桩而已。不好意思让两位久候了,我来介绍一下,”莱茵沃特的总裁说道,“我们公司的安全部门主管米哈伊尔·安德烈耶维奇·加布里耶夫先生在多年前曾是前苏联‘红十月’特种部队的一名王牌指挥官,很难得的阅历不是吗?嗯,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是帝王谷,”荷兰人急不可待地抢过了话头,生怕穆一开口,又不知要扯到哪儿才算完,“通过研究古代埃及的历史,我们认定她前王朝的首任君王(当时还不称法老)西美留斯就是民间传说中天神奥里西斯的原型。1994年北约在马耳他海域打捞纳粹潜艇的残骸时,曾找到一批带有明显是古埃及铸造特征的金银珍宝;然而众所周知,二战期间法西斯的铁蹄并没能最终踏入尼罗河三角洲。因此有理由怀疑,这些文物的出土地点就位于被德国人占领长达四年之久的利比亚境内,也就是刚刚提到过的帝王谷……”
他好不容易说到了重点,突然间随着背景小提琴乐声一个德沃夏克式的转折,停在十多米外的银色保时捷不知何故“啪”地接连数响,6英寸半厚的防弹玻璃已然像受了创的薄冰一样迅速崩满了裂纹,所幸因为其内部特殊的物理结构才没有散架。
“破坏程度比预计的要小。”欧文头一个反应过来,或者更确切地说,他根本就没受到任何的影响,穆觉得。
“哦?如此说来,席露菲尔小姐安全登台献艺的日期有望提前了?”塞纳钍斯先生笑了笑,“不错嘛,回去以后记得提醒亚巴顿博士,他的新型材料强度还需进一步加强才行。”
“是的先生。”
但是,他们不生气,并不代表着所有受到损失的车主都有同样的涵养。震动的余波尚未消尽,一辆加长型豪华丰田车的驾驶座里便有一个留着鸡冠式发型,相貌阴戾的男子探出头,用带着东洋腔的德语破口咒骂道:“啥情况!搞恐怖袭击啊!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混球把老子的车给弄破相了,你奶奶个雄!是爷们儿就他妈的站出来!”
——居然是……水蛇座!穆警觉地侧过脸,藉着余光,他瞥见那位名叫席露菲尔的小提琴手此刻正带着近乎扭曲的面容将她全副的家当藏在了身后。
“躲什么躲,当别人都眼瞎了瞧不见你是吧?”豺狼座青铜圣斗士(穆早忘了他们的名字)跟着也冒了出来,一脸晦气地堵在席露菲尔背后说道,“摊开说吧,这辆车是我家老爷特别定做的,天下绝版,价值几百万,每一个部件都是孤品!现在被你弄坏了,说怎么办吧?”
“要我看赔是不作指望了,”水蛇的声音依旧和他相貌一样猥亵,“不过呢,如果有一两位英雄愿意救美的话,问题还是可以解决的,但不是没代价的啊,嘿嘿……”
——时隔多年,这些人还是和过去一样不长进!穆深深地吸了口气,然而……这也许是个机会,到底对面这位金融巨子的手下有何厉害的角色,应该多少能了解一二吧——除非他对此视而不见。
塞纳钍斯先生的眉头再度微皱了皱,歉意地对客人道,“两位真抱歉,我原以为这儿环境不错,却没想到一再发生令人扫兴的事情。嗯……我们公司离这儿不远,您二位要是不介意,不如我们回去再继续谈?”
没有人反对这个提议(至少表面上),只是俄罗斯人低声问了句:“先生,不需要给这俩小日本点教训吗?”
“这个啊……交给欧文解决吧,你稍微配合配合就行。我先去开车了。”
“是,先生,我立即去办。”
半分钟过后,欧文深沉的话音从冲突的焦点处传来:“对不起,二位先生,请适当地控制一下情绪好吗?你们刚才的喧哗声已经影响到了公园里其它市民,如果只是普通的纠纷,本人倒是愿替这位女士承担相应的责任。”这算是先礼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