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周分治第十五年。
平阳城。
雨夜。
暴雨倾盆。
面前是一层迷雾,很深很深,遮挡了视线,模糊不清。
有半堵墙那么厚。
雨水从天,宛若细密的箭矢一般骤降,直直地砸落在地上,在水泊旁溅起了花。
哒,哒。
轻微的马蹄声在黑夜中传过,不急又不缓。寒光顺着雨滴从甲胄上滴落,散发出来冷光和冰凉的气息,将那甲胄上本就不存在的微尘冲刷。
雨成串连线,在他的面前不断放缓,然后就倒影成了那半滴摇摇欲坠的水,落在了领头将领所持的一丈三的长枪枪尖。
被扎破了,时间的流速恢复正常。
依旧是那倾盆的大雨,骑兵身下的战马喘着气,混着不冷的雨水,吐出寒芒。
军列整齐,皆着甲胄,战马上也是着重甲,将主要躯体遮盖,只露出了两只眼睛。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团,拥挤在一起,只留下了彼此之间的安全距离,挡在了必经之路上,那是从皇宫出来的通道之一。其余三面,也皆是被重兵围住。
战马崩腾,二人慌忙策马。
其中的那名女子手中还抱着个正在襁褓之中的孩子,他们受了重伤,嘴角处溢出鲜血来。
“曦儿,撑住,再往前就要出皇宫。”
是那名男子的声音,他的背后隐隐有龙吟发出,虚弱无比。只是他的眼中产生了微弱的光亮,气血在不断的升腾,蒸发,虽虚弱,却依旧强迫着保持清醒,策马。
身后是乌漆嘛黑的追兵,赶不上奔腾的速度,让他看到了希望。
还未等女子回应,一道流光划过,斩断了马蹄,骤降,直接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楼阁处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弯弓射箭,将弦绷紧,拉伸到了极限,然后那箭矢张开着血口獠牙猛地噬去,撕裂当空,将另外一匹战马腹部的甲胄也是狠狠啃下。
二人皆是摔落在地,女子死死地护住了怀中的婴儿,哪怕血淋淋的也不曾让孩子受了伤。
啼哭声在暗夜中尤为的刺耳。
面前的女子隐隐有种熟悉之感,沐羽只觉得心如绞痛,被撕裂成了一片一片,难以呼吸。
锐利无比的长枪挡在了面前,冷锋一闪,然后枪柄砸在地面,寸寸龟裂开来。
冷冷地说道:“恭候多时了,帝君。”
长枪在手中随意地转着,一挑,直刺心窝。
呼,呼!
沐羽松了一口气,才从梦境中回过神来。
背后的汗水已经打湿了一片,连床褥的头枕上都打湿了,留下一团汗渍。
噩梦惊醒,已无困意。
都数十年了,自从沐羽拥有自主意识开始,每逢雨天打雷,总是这个极为怪异的梦境,无限的循环。
而且梦中的他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好像只是一个旁观者一般。
隔着那厚厚的迷雾,想要伸手,却是连半分也动不了。
可若单纯的只是一个旁观者,又怎么会循环着同一个梦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