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一大早，贾继昌被淅沥沥地落雨声吵醒，他穿上衣裳，洗漱完毕后到佛堂做早课。做完早课他回到堂屋，坐在屋地的马扎上，装上一锅旱烟，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望着从屋檐上落下的雨帘。院子里的柿子树上缀满了青黄色的柿子，被压弯的枝条在秋风中晃动着。院子里的积水由高向低，汇成一条溪流，顺着地沟一直流到院子外面去。

贾咏义披着上衣从西屋走出来，顺手脱下自己的上衣披在父亲的身上，“爸，当心着凉。”

贾继昌眯着眼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烟，瘦削的脸颊堆起层层皱纹，“我正琢磨你的婚事儿！你哥结婚的时候家里穷，没条件给你哥好好办婚礼，这回你结婚了，咱家一定要风风光光地给你办个婚礼！”

“爸，市里办婚礼简单，交给婚庆公司就行了！”

“房子分下来，就赶紧操持装修。装修好，放几个月，明年春天就把婚事办了！”贾继昌说着从马扎上站起来，“你跟我来。”

贾咏义跟着父亲走进东屋。贾继昌从裤腰上解下一串钥匙，打开老榆木柜子的锁，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用细麻绳捆着的布包，笑呵呵地递给老儿子，“解开。”

贾咏义从父亲手里接过布包，解开麻绳，打开包裹，里面是厚厚一叠一百元钞票。

“数数。”

贾咏义数完钞票，“爸，整一万。”

“这是我这几年给你攒的。都是平日里，你哥哥、姐姐们给我的零花钱，我一直攒着给你结婚用。房钱和装修的钱你哥出的，买家具、家电，老爸给你出。你姐姐们还会给你。姗姗是城市人，城市人金贵、讲究，你别委屈了人家。”

“爸，这是哥哥、姐姐们给你的，我不要。我上这几年班，也没往家里交过钱，我不能要爸的钱。等结了婚，我和珊珊还要好好孝敬爸。”

“不用惦记我，我这儿有地有粮食有菜园子，啥都不缺。城里喝口水都得花钱，你就那点儿工资，城里花销大，以后养孩子花销更大。爸给你攒钱。拿着吧！”贾继昌把包裹重新裹好，用麻绳捆好，塞到老儿子手里。

“爸，买房子装修我哥一下就给了我十万块，我不能再要家里的钱了！”贾咏义又把布包塞回给父亲。

“哪够啊！还要办酒席呐！拿着吧！”贾继昌直接把布包塞进儿子的背包里，“想着，到银行先存上。”

贾咏义看着满头白发的父亲，忽然又想起已经去世多年的母亲，眼睛里泛起泪光。

周末上午，贾咏义接到通知去房管局交房款、领钥匙，他请了假，骑上自行车直接到房管局交了房款、领了钥匙。他在一楼大厅，拨通未婚妻的电话，对着手机把手里闪闪发亮的房钥匙抖得哗哗直响，“姗姗，你听听这是什么？”

听筒里传来刘珊珊的声音：“咏义，我陪王董来BJ了，现在在车上，听不太清楚！”

“安居房分下来了，幸福花园小区四层两居室88平米的。我领了钥匙。一会儿，去看房子！”

“你先去看，等我回去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