崭新的办公大楼和白墙红顶的生产车间矗立在若大的厂区内,干净整洁的甬路两旁的花坛内盛开着五颜六色的月季花。林雨露与贾咏仁肩并着肩走甬路上,他们好像失散了很多年,寻找了对方很多年的故友,意外地在这座工厂里不期而遇。两个人的脸上洋溢着相见恨晚、久别重逢的兴奋与喜悦!看着眼前这位既熟悉又陌生的英俊男子,林雨露犹如在梦境中一般,她手里拿着话筒,脑子就像上了锈的轴承运转迟钝,她竟忘记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问题。而贾咏仁在她面前侃侃而谈。
他指着前方的简易仓库里一堆堆埵得整整齐齐的塑料瓶子说:“这是生产化纤产品的原材料。”
林雨露问:“这么多塑料瓶子都是收购的吗?”
贾咏仁点点头,“嗯。1985年,镇上建了化纤厂,家家户户都搞起了废品收购。95年改制,我贷款盘下老化纤厂。前年又建了这个新厂,去年投产运营的。咱们去生产车间看看。”
林雨露跟着贾咏仁走进车间大门。当她看着眼前一缕缕银丝带一样的化纤丝时惊讶地张大嘴巴,她万万没有想到,平时被自己经常随手扔掉的矿泉水瓶子在这里经过粉碎,破成颗粒,再被抽拉成丝,经过机器的压缩烘干这些简单工艺,就变成了雪白蓬松的化纤棉。而这些化纤棉则意味着每年可以收入上千万元的钞票!
贾咏仁问:“以前没见过?”
林雨露摇摇头说:“没有。”
贾咏仁介绍道:“废弃的塑料水瓶经过高温加工处理后就转换成复纺涤纶短丝。”
林雨露说:“废物回收再利用,既环保又高效,是朝阳产业。”
贾咏仁点点头:“我当初建这个厂就选择了让废弃物转变为新资源的产业模式。一年,我们可以吃掉10亿个矿泉水瓶。”
“10亿个?”林雨露瞪大一双丹凤眼惊讶地看着贾咏仁。
贾咏仁微笑着说:“是啊!明年,我们还准备建一个包装厂,用回收来的塑料瓶盖生产塑料板,用作镀铝板的包装。”
林雨露赞许的点着头说道:“真是做到了物尽其用,将资源利用最大化了!”
贾咏仁抿嘴笑起来:“谢谢夸奖!”
两个人边说边走出车间。在车间门口,遇到了薛友琴。她看上去四十来岁,中等个头,身材匀称,略微有些发福,穿着一身藏蓝色套裙,上衣里面趁着蓝白条衬衫,脚上的一双黑色中跟皮鞋擦得很亮。一头烫过的乌发整齐地盘在脑后,衬托得圆盘子脸越发显得白净,一双黑黑的弯眉修剪得很细致,纹过眼线的眼睛黑亮黑亮的,仿佛要看透每个人的心思。
贾咏仁连忙介绍:“友琴,这位是市电视台的记者林雨露。林记者,这是我爱人薛友琴。”
林雨露朝薛友琴伸出手打招呼,“嫂子,你好!”
薛友琴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你好!我还有事,你们聊。”说完,转身朝车间走去。
薛友琴冷淡的态度着实令林雨露感到意外。
贾咏仁笑着解释道:“自从建了新厂,我当选为市人大代表,总有新闻媒体来采访,友琴是个很低调的人,不喜欢搞虚的这一套。”
林雨露点点头:“看得出来,嫂子是个很务实、很干练的人。大多数做企业的人都不喜欢宣传,像你这么健谈的不多!”
贾咏仁不由地摸了一下鼻尖,憨实地笑着说:“我是见到你才这么健谈的!”
林雨露扬起下巴颏,闪着一双丹凤眼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跟嫂子是怎么认识的?她好像比你——”
“友琴比我大一岁。我们这儿实行找大一岁的媳妇。友琴当时在老化纤厂财务科当会计,我当时在搞塑料废品收购,往厂里交废品,总找她结账,一来二去我们俩就熟了。”
“原来你们是自由恋爱。”
贾咏仁答道:“是。”
林雨露又问:“这么说,嫂子的资格比你老?”
贾咏仁坦率地说:“不仅资格比我老,文化程度也比我高。她是高中毕业,我小学都没有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