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苑清轻盈地悬浮在半空,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幽灵。四周的灰色迷雾如同潮水般涌动,将张苑清包围在一片死寂的寂静之中。她的手指轻轻穿过冰冷的空气,却抓不住任何实体,轻飘飘地飞起来,她的短发在空中无风自动,偶尔散落在苍白如纸的脸上,白色的房间,白色的病床,苍白的……她?
嗯?奇怪,为什么她会看见自己。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心电图仪器发出微弱的滴答声。背后,是天花板,现在的她,已经是灵魂了吗?
张苑清飘到仿佛沉睡的她旁边,俯视着躺在病床上那具曾经属于自己的躯体。身体静静地躺在那里,深棕色的学生短发如同柔软的羽毛,贴合在苍白的双颊旁,长长的睫毛如同闭合的蝴蝶翅膀,鼻尖挺拔,那唇形,如今虽然失去了血色,也保持着乖巧的微笑弧度。这张脸五官精致却毫无特色,时常每隔几天就会被别人评价:长得真像新晋的某某某女明星呢。
现在这具身体浑身插满各种管线,张苑清伸手想捏起被子看看,手指完全穿过去了。
白色的被子整齐地铺在身体上,干净得如同月光下的雕塑,静谧、苍白。
张苑清沉默了一会,长吐一口气,终于又习惯性评论了一句:
感觉尸体美美的,尸斑都淡了不少。
现在这种状态,让张苑清自嘲地回忆起之前自己上学时高度冲浪在网上发疯玩“做鬼文学”的自己,在各种平台发表评论:人一旦接受自己是尸体就会平静很多啊。
好了,经常到网上搞做鬼文学的张苑清,现在真莫名其妙成为女鬼了。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上数学课的那段时间,打个小盹就是现在这个情形了。
所以,她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吗?
还是说,她就在数学课上昏死过去了。
想着这些问题,张苑清飘至卫生间,在镜前端详自己的灵魂,果不其然,它如同实体时一般纯净无瑕。张苑清的深棕色学生短发柔顺地在两侧,身上还是穿着整洁的统一蓝色校服,衣衫之上未见丝毫破损。
真是奇怪,自己到底怎么死的,身上没有致死的伤,脑海里也没有丝毫有关的记忆。
张苑清本来就记忆力一般,现在就连过去记忆也是模糊不清的,普普通通的学生生涯,扶额苦思冥想了半天,想不出结果。
镜子中的女学生抓着过长的蓝色袖子挠挠脑袋,随意笑了笑。
眼前的张苑清,看起来依旧是个充满阳光、性格开朗的少女,全然没有传统女鬼那令人胆寒的气息。这样的张苑清,似乎无缘体验那些经典恐怖故事的桥段,实在是有些遗憾。
总之,还是先摸清楚现在的状况吧。
如果她处于一般的恐怖故事里,按照正常鬼的设定,她可以穿墙吧!
抬头看向病房里的其中一面墙,床前的电视机还在新闻播报着,标准的长发干练新闻女主播,千年不变的红色滑动横条:1934年7月17日多地突发……
看到这个时间,张苑清有些冒冷汗,原来今天已经是那节数学课后的一个月了啊。
她感叹了一会,又恢复了精神,这些和现在要做的事情无关,现在要做的是,穿墙啊——就是这面墙了,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