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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信件

致李莲花:

该叫你什么呢?思来想去,还是李先生比较好。

大概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吧。其实我思考了很久该不该给你写这封信,最后还是舍不得,就写下来了。

人生真的很奇妙,我原以为我会自己在这小院里孤独地度过最后的时间,可是忽然有一天,很寻常的一天,你就闯进来了,没有任何预兆。

我原本对你是很警惕的,甚至有些讨厌。因为这些情绪,还做了些傻事,妄想用野狼把你吓走,现在想来也真是没理头,我一个女子都不怕这山中的野狼,你又怎么会惧怕。

再者就是疑惑,为什么你可以自如地进来,我在这院子周围放的迷药对你没有丝毫作用,但这个问题一直没有问出口,不过现在我明白了,你是神通广大,能医活死人肉白骨的李莲花。

李先生,你知道吗?我当时对你是特别好奇的,你总是很神秘,虽不至于拒人于千里之外,但还是不好接近的。可能我是真的无聊够了,就想了解了解你。毕竟临了了遇上你这么一个翩翩公子,属实是上天给的恩惠。

想必李先生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吧,那自然也能懂得我之前问你的那些无理头的话。我当时一直很矛盾,觉得你这么好的人不应该和我这个罪恶深重的人接触,你就像你的名字一样,出淤泥而不染,尤如莲花不着水。

可是我无法远离你,因为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能直戳我的内心。

然后我就特别害怕,害怕你这么聪明,会猜到我是什么样的人,害怕你知道我是一个这么不堪的人,害怕你对我失望。这种恐惧包围了我很久,那段时间,我甚至不敢看你的眼睛。我开始向上天祈求你快点离开,就这样带着对我如此单一的形象离开。

可是你没有走,一直在这里。

我心中的小想法又在萌发,我已经感觉到我喜欢你了,这种对男子的情感是我以前不曾有过的。很奇妙,也很微妙。你还是你,可我已经不是我了。这种强大的情绪占据了我的大脑,我开始不管不顾了,那自然也就一发不可收拾。

李先生还记得我第一次喝醉那一天吗?其实我是清醒的,只是脑袋有些晕,就做了些放肆的举动,现在在这里给先生赔个不是。我当时壮了很久的胆子,才敢那样做的,之后就满是欣喜,那天晚上我久久不能平复。那是我最快乐的一个生辰。也是第一个有人陪我过的生辰。

可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欢愉之后,我就在想该如何面对你,幸好那天小宝来了,我再一次相信这是上天给我的恩赐。

我又多了一个朋友。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是一个可爱的弟弟。

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是熟悉的感觉,我不禁想起了半桥。

李先生觉得我是不是该下地狱啊!姐姐对我那么好,却因为我的不小心害了她,她当时好痛苦,她吐血的样子,我一直都记得。与姐姐在一起时,我第一次感觉到幸福,与你们在一起时我再一次感受到幸福。

可人总是矛盾的,我一方面感受着幸福,一方面又害怕着,而且这种惶恐的感觉愈加激烈。我也看得出来你们是有心事的,可是我不敢问,害怕一问你们就走了。

果然是留不住你们的,你知道那天早上知道你们不辞而别后,我是什么心情吗?最开始确实很难受,院子里一下子就冷清了,像是你们没来过一样。可伤心过后,我很放松,你们就这样走了也好,我就可以安心地去做我要做的事情了。

我再次感谢上天,我觉得它让你们出现是为了给我信心,让我勇敢坚定地走下去。只是总会想起你,想起你说的话,想起你做的事。每当我坚持不下去时我也会想起你,那样就觉得不怎么苦了。

我当时想,那样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可是你们偏偏回来了,而你却是带着伤回来的。你那副样子真的很让人心疼。看见你那么难受,我心都要碎了。

那时候我又动摇了,我想一直陪着你。可是那又怎么可以呢?

每次我内心不坚定的时候,总会出现些东西来坚定我的想法。只不过这次的事,让我意外,心痛,更加心疼。

你知道我是最喜欢听话本子的,而李相夷也是被说得最多的。那天我同往常一样听着,可是他说的内容如此熟悉,名字也很熟悉。我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大闹婚礼救故人的李莲花,李相夷,就是我认识的李莲花。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崩溃吗?

李相夷那么苦,可我眼中完美的你,却是李相夷。

往日听过的话本子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李相夷的一生也无法忘却。

他是大英雄的,是心怀苍生,武功高强的大英雄,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可他是人们心中的英雄的时候才十八岁,还是那么年轻,就背负上了那么重的使命。一定很辛苦。在知道他的死因时更加心疼,碧茶之毒,这么折磨人的东西,却偏偏被他承受。

李莲花,我不想你是李相夷,我只想你是李莲花,治病救人的李莲花,可偏偏你救不了你自己。

我不想看着你这么痛苦的活下去,我想我该为你做些什么,这也坚定了我去四月谷的想法。

上天真的是眷顾我的,她让我找到了救你的方法。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出生在四月谷真好,被二叔折磨真好,因为这样我救可以救你了。

李先生,我大概知道自己是无法让四月谷真正毁灭的,所以希望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能替我完成我的愿望,让四月谷不再害人了。只是你去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不想你再次受伤了。

李先生,我不知道我死后你会不会伤心,但我不希望你伤心。我希望你好好地活着,好好地生活,好好地去感受生命。

先生也不必自责,我就算不去四月谷,我在二十五岁时也会死的。这是小时候作的孽,是不可改变的。反而是去了四月谷,做了我想做的事,做了我该做的事,这才使我能走得安心些,至少身上背的罪少些了。

洋洋洒洒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想要先生记住我,这是我觉得自私的事,可是我无法那么大义,我就是想让先生记住我,记住,从前有一个身处黑暗之中的女孩,喜欢上了你,并因此有了奔向光明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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