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向外面夜空,夜已深,自己带着昏迷的绘萱被枭狼追逐到太阳落山,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以前与妹妹修行时的落脚处,自己无数次警告过她不准夜间出门,任何情况都不可以。
虽说自己这个妹妹总让自己苦恼不听从管教,但对于自己严厉禁止的事情她还是很乖巧的,想到这,零允痕松了一口气,看向绘萱,如果把她独自就在这里,枭狼本就对她虎视眈眈,如果被发现,如此虚弱的她一定会性命不保。
“如果担心,就现在回你说的小屋吧,不用担心我。”绘萱颤颤巍巍直起身体,站了起来:“看,我现在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了。”说着抬了抬腿,像是表明自己如果需要,可以健步如飞。
“没关系,她是不会出屋的,这种严厉禁止的事儿她还是听我的,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我怎么可能留姑娘你独自留在这里,今晚就在这好好休息吧。”
绘萱感激地嗯了一声,一脸茫然地望向洞穴外面发呆,自顾自地说,“难得自己出来游玩,这种感觉真是好,无忧无虑,没人干预。”微微抬头,可怜兮兮地看向零允痕,“我娘亲以前管的我可严了。”
“我的娘亲......”零允痕显得有些忐忑,声音微微颤抖。
“对不起......”绘萱眉眼略显飘忽。
零允痕知道姑娘误会自己了,方才他说父母双亡的身世,苦笑了一声,心道,只能这么解释了,但愿能有一天可以跟她说出实情。
绘萱矗立眺望洞外靛蓝夜空,突然回忆起和南老夜观天象的日子,想到南老讲诉自己命中佳人的夜晚,问了自己的一个问题,她当时觉得很有趣,决定遇到少年定要问问他。
“如果有来生,你想做什么。”绘萱轻柔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零允痕的思绪。
“来生?”
“嗯。来生。”
绘萱加重‘来生‘两字的语气,深邃的瞳孔幽幽泛起波光。
零允痕眉心微皱,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有来生,想做个自由自在的无拘无束的散人,
如果有来生......
“如果有来生,我不想做一个人了,我想做任何一个没有思维,存在于世的尘埃一偶。”
“比如......”绘萱饶有兴趣地追问,
“比如天上的一朵云彩,
“不用为明天分心,不必为生活烦恼,也不会思考着向哪去,只要飘着,
“飘着就好,
“风向哪儿吹,就向哪儿飘,然后凝成雨滴,随河流奔向远方,欣赏风景,等待时机再次升为气体飘向天空。”
听完少年的话,绘萱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噗呲”的笑出了声,笑的花枝招展,前仰后合。
零允痕扶着额头,不解地问:“你笑什么?哪里好笑?”
“因为......”
绘萱弯着腰,笑的前气不接后气,抬起头弯着紫眸,月牙型的笑意配上那抹泪痣,说不出的妩媚,咯咯地说:“那允哥哥,你岂不是会被动物喝了后,成为尿液!哈哈哈!”绘萱眼睛眯成一条线,一手掩口,一手拍着空气,不住地发出笑声,调侃道:
“原来哥哥你下辈子想当排泄物!哈哈!”
“喂,你什么脑洞啊!你下辈子才想当排泄物呢!我说的是云,云啊!”零允痕有些焦急,但转瞬就平静了下来,想了想,继续说:“但当云也不好,要四处奔波,光是想想就好累,那还是不要下辈子了吧,嗯嗯,我选择不要下辈子,仔仔细细地痛快过活一次就够了。”
可是自己这一生注定十分雍长。
“好的,稀屎先生。”绘萱促狭一笑,眼底透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之意。
零允痕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那稀屎先生想知道,这位小姐下辈子想做什么呢?”
“我啊。”绘萱眼角眉梢笑意不散,如妩媚的幽兰:“如果有下辈子,我想做只乌鸦。”
“乌鸦?”
“嗯。”
“你这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吧,可是,为什么是乌鸦?”零允痕疑惑地盯着绘萱,心想为什么偏偏是乌鸦。
“我小时候,战乱频发,每次身边有人去世的时候,都会聚来一大群乌鸦,每次我都会站着观望好久。心想,这群乌鸦好讨厌啊,为什么哪有坏事儿都会有它,然后不开心地向母亲倾诉,母亲却说我误会乌鸦了。
“死人会把哀伤带给周围亲近的人,这往往会是一群人的悲痛,乌鸦的到来是为了与哀伤的人共同承担痛苦。
“乌鸦,其实是搬运悲伤的鸟儿啊。
“听完这句话的瞬间我心都亮了,从那以后,我就决定如果有来生,我定要变成一只乌鸦,去世界各地搬运痛苦,减轻人们的哀伤,想想就很开心。”
“原来是这样啊,是个不错的想法。”零允痕看向绘萱,她正在温婉地笑着,仿佛陷入了自己无限的遐想中。零允痕突然嗤笑,心里道:“如果你真变成乌鸦,那你倒是要先去,那头被你宰了儿子的狼王那边搬运痛苦。”
“你笑什么?”看着零允痕不怀好意地笑容,绘萱立马质问道,
可没等零允痕回答,一阵灵力波动涌现。
二人一惊,连忙看向洞口!
只见一位身着青鸾语长裙的十三岁左右女孩儿自上而下,跳到洞口处,身旁还紧紧跟着一只颇为幼小的青眼白狐。
少女稚气可人,身体因快速奔波而微微颤抖,大口大口地呼着气,因年幼还未全部长开,略显婴儿肥白皙小脸上,胡乱地沾着泥土与划痕。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被哀伤溢满,神色惶惶恐恐,飘忽不定,瞳孔四处转动,当目光落在零允痕后,终于大呼一口气,跪坐在地鬼哭狼嚎起来:
“哥哥!你可吓死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