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胸口一阵剧痛,绘萱惊醒过来,眼前发黑,即使睁开双目依旧看不清任何事物,仿佛步入无限深渊。
随之而来的是剧烈干呕咳嗽,震得胸骨好像都要裂开一样,触电般的刺痛由心脏向四处迅速蔓延,颈部到头部,躯干到四肢,抽搐到每一个神经,疼痛到无法忍受,蜷缩着身体,弓成龙虾状瑟瑟发抖,揪心难忍的疼痛持续不断。
她的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如一张白纸般单薄。
想起身,却发现连支配手臂的力量都没有,四肢如断了线的风筝不由自己操控,各个方向的神经仿佛僵硬的石块,没有一点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光亮打入眼膜,模糊不清的世界渐渐轮廓清晰起来,视觉正在缓缓恢复。
绘萱暗自窃喜,幸好眼珠还可以转动,她吃力地转动因为虚弱而发浅无光的淡紫色瞳孔,憔悴地打量着四周。
天色渐暗,眼前燃烧旺盛的火堆把四周照的明亮,这是一块洞穴,洞穴似乎在断崖之上,透过火堆,外面青黑色的傍晚夜空悬在空中。
随着疼痛的减弱,回忆如放飞的信鸽再次聚回信笼,自己好不容易说服母后,来北凌峰静养,享受难得的清净时光,本是静修,只等着伤势慢慢康复就可以了。不应短时间动用大量灵气,更何况是劳神费力的‘念力’,尸蛊毒不复发才怪,心中暗骂自己的愚蠢。
回忆继续向后拉扯,忽然间,一个面庞闯了进来,对了,那个叫零允痕的少年呢!
那个数年前拯救自己,自己苦苦等待多年的命中佳人,
人呢?
哪去了!
自己在昏迷前,让他挡住后面的枭狼,自己安然无恙一定是被他所救,绘萱心中异常急切,吃力地扭动颈部,心中止不住的焦急。
‘记住,蛊毒发作的时候千万不要动用力气,慢慢等待灵气恢复,越发力只会让疼痛越剧烈。’
娘亲的警告声再次在耳边响起,可绘萱固执地,忍受着移动带来的愈发强烈的疼痛,继续发力,慢慢地、颤颤巍巍,一点一点移动颈部。
一定要看到他,一定要!
只觉得看到他才会安心下来,这么多年再次相遇,自己定不会轻易松手,终于,在颈部移动到略微可以看到腹部时,熟悉的面容再次映入眼帘,柳眉下是一双微闭的修长眼睛,这是会笑的眼睛。
绘萱仔细端详着少年,这面庞不知多少夜晚,无故闯入其梦境撩起她的心扉。对于一个少年来说,这样的容颜过于霞姿月韵,缺了男人的粗犷,但少女就是心生喜意,趁他休息,定要看个痛快。
不知多时,少年睁开疲惫的双眼。
“你醒了。”绘萱轻声道,
零允痕急忙起身,看向斜卧在一旁的绘萱,关切道:“你还好么?”
“你看我像还好的样么。”
绘萱侧头看向少年,声音低落,忽而莞尔一笑,“但现在除了四肢无力至少可以动动脖子了。”说着自顾自地扭了扭玉颈。
零允痕不顾绘萱打趣,神色焦急:“方才我摸你的脉象断断续续,毫无冲和之气,是死脉——雀啄食。”
雀啄食,医术中的怪脉之一,其脉象三五至而歇,歇而再至,如雀啄食,故名雀啄食脉象,属于死脉,代表经脉已绝,几日必亡。
“回答你的问题前,可以先把我扶起来么,”绘萱皱着眉:“躺着人家的脖子好生难受。”
零允痕闻言立马上前搀扶,看着依靠在墙壁的绘萱,“好了,现在可以回答我的疑问了吧。”
绘萱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着道:“其实没有那么严重,我雀啄食脉象已经很久了,引起它的原因是两年前被‘尸蛊毒’侵蚀了心脏。”
绘萱凝着零允痕,心中默念就是当初你救我那次,
“随即‘尸蛊毒’感染,全身大部经脉尽断,如果是普通人,雀啄食的确会在三日内身亡,但我身体‘灵气’,比较......”
少女顿了顿,思考片刻,继续道:“特别,对,就是比较特别,在受伤后我的‘灵气’一直在修复我的伤势,我娘亲寻遍天下良医为我治疗后,更是恢复了好多,至少经脉修复几根,我也正是在医者的建议下,才独自来北凌峰清养,休养生息。”
听到这么严重的伤势从绘萱口中竟说的这般轻巧,零允痕心里很是不舒服,忽而想起了白天绘萱的身手,断了大部分经脉,气阶竟和自己差不多,她不出意外应该是刚入地阶-丁丑者,而自己比她高一等,为丙申者。
零允痕再次看向绘萱,神色忧虑地继续追问:“那你知道使用灵气会加重伤势么。”
“嗯......”绘萱低着头,像极了犯错的孩子。
“那你方才还不赶紧随我跑路,居然还主动动用灵气。”零允痕也不知怎地,说出话时竟有些责备的口吻。
“我......我不是以为已经痊愈差不多了么,刚开始使用灵气的时候就没有任何不适,只是之后被逼急了,一次性运转了大量‘气’,再加上动用‘念力’才这样的。”
绘萱说话声音极小,最后一句小到只有自己能听得到,眼睫低落,悄悄地把少年瞧着。
“你啊你,该说你点什么才好。”零允痕看着沉头的绘萱,不由挑唇微笑,觉得眼前一副楚楚可怜的姑娘很是可人。
“我都回答了你的疑惑,那你也要回答我的问题。”绘萱凝视着少年,紫色的双眸如一潭波动的深水,
见后者点头,轻声问道:“你是哪里人,为什么会在北凌峰。”
零允痕心头一颤,不由转头看向涯外天空。
“怎么,你回答问题都要征求灵汐娘娘意见么?”
“灵汐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