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袁仟茵连滚带爬地窜过客厅,全程都处于一种想直起腰又直不起的状态,一会儿爬一会儿跳,像某种受到惊吓的猫科动物。她一直没回头,但东西撞到天花板摩擦的声音就在身后。别开玩笑了别开玩笑了,这是咱家啊咱就这一个家,我惨死在家里爸妈怎么想,不得哭成个泪人……
她拧开防盗门,几个咕噜摔下台阶,本就受伤的小腿和手这会儿疼上加疼,哈哈哈哈哈!她还笑。裤子里渗出血,她撞着滚着就到了一层,比爬快多了。
楼栋外,漫天漫眼的冥币如同飘雪一样,几乎把整个小区都淹没在白色的世界中,袁仟茵仰头看,暗呼吾命休矣时,那“气球”飘了出来,刹那,漫天的纸钱静止了,在短促的撕裂声后,竞相染上了奇异颜色,它们不再是纯粹的白,每一张都开始破烂腐败,浮出不大的灰色颗粒。
卧槽!
袁仟茵的腿又疼又麻,干脆一股脑滚到了三界杂货铺外,又借着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的力量,成功拖动整个身体藏到了柜台后。
这里并不安全,袁仟茵也从没有期待过,她只是来这里等死。
今天的冷柜很安静,没电了吗?她喘着气胡思乱想地躺倒时,想到下一任店主要是发现柜台后藏着个尸体怕是得疯掉,罪过罪过。
“啪嗒!”一声,在宁静中晕出波纹。清澈的活水中并没有鱼,两片竹子因着水流轻敲。而第二排的黑色架子上,一张照片慢慢地抖动,被风一吹,就往上飘去。
下一秒,空气凝滞,竹帘被掀了开,早就撑大到超过了巨人观的“气球”进来了,它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第一排架子随之倒下,然后是第二排第三排……“叮叮咣咣!”
袁仟茵懒散仰躺。
而在这巨大的动静中,那张照片借着天时地利人和随风轻摆,然后,没引起任何注意地猛贴到“气球”上,正遮住中央细小的眼睛。
“……”“气球”没手,它晃动着也甩不掉,更奇怪的是那颜色侵染不了分毫。正因如此,它只能把相片上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个枯井,而枯井旁站着个银发的微笑少年人。
!
“吱扭扭扭吱吱!”刺耳,无法言语,磅礴又尖锐的声音激烈到即便袁仟茵捂了耳朵,还是剧痛难忍,她抹了一手血。
那可怕的,无形的色彩被成团拢紧,又被切割粉碎,十分之九被吸入到了相片的那口井里,剩下的则再次钻回银发少年人脑中,他“噗通”倒地。
……
似乎,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袁仟茵啥都不知道,也啥都没看见,她疼得厉害,也抽搐得厉害,正等待着死亡降临时,一张小脸忽的趴上柜台边缘,浅浅喊了声“主人”,在发现袁仟茵听不见时,又磨蹭着趴跪蹭过去,轻轻推推。“主人,你受伤好重,你是不是要死掉了。呜~”
袁仟茵表示听不见。
然后银发少年拨打了120,袁仟茵不得不被转移到救护车上又进了医院,更可怕的是,这次她要自己支付住院费。“等等!”坐在医生身前的她举起手:“不住院,包扎一下就好。”咱没钱付住院费好嘛!
“唉。”对面阿姨唉声叹气:“你这腿坏了,耳朵坏了,还带着个孩子……”说到这儿,她的眼神因为八卦而闪烁了一下,没问:“就算生活困难,也不能不顾身体健康啊。”听起来是个好人:“你还有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