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和吴家作为锦州城分庭抗礼的两大家族,发家轨迹可以说是全然不同。
吴家靠的是百年传承,做的是正经生意,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在锦州城上流之间很吃得开,官场军营都有人脉。
而陈家则截然不同,家主陈自立泥腿子出身,十五年前撞了大运,被京城陈家认祖归宗,得到助力后在锦州城专挑吴家不捡的生意做。
如果说吴家是规矩生意的代表,那么陈家就是什么三教九流都来。
不干净的生意来钱最快,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明面上的生意就那么多,吴家的发展隐隐有了停滞的势头。
而陈自立在京城陈家的帮助下,不断收拢锦州城的地下市场,慢慢的做到了一家独大。
此消彼长,原本上不了台面的陈家,俨然有了与吴家齐头并进的势头,锦州城内也逐渐有了,一黑一白各占鳌头的说法。
当然,这两家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找不到共通点的家族,却在一点上达成了出奇的一致。
那便是都养出了一个无法无天的纨绔,锦州人称——猪狗双少。
作为陈自立的独子,陈庆之二十三岁一事无成,陈家耗尽半数家财,才替这个单传传换了个锦州南郊城防营校尉的官职。
原本就是个无人问津的清水衙门,可谁知董家军起兵,这城防营的校尉一职突然就变成了香饽饽。
当然,有些运作,升斗小民们是看不见的。
不明所以,大抵上是因为站的不够高。
外加上陈庆之也确实会来事儿,几乎每日都带着南郊城防营的上司去迎春楼快活,出手大方的不行,一来二去在整个南郊城防营之中,陈庆之的名字居然是越来越响。
“没出息的玩意儿,给我滚进来!”
陈自立额头的青筋若隐若现,明面上溺爱孩子的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冷哼一声之后率先走进了内院。
“哎,这么大火气,五禽戏算是白练了,下次练太极吧。”
陈庆之摇了摇头,完全不当回事。
一旁的老管家也是见怪不怪,熟练的关上了内院的门,快步退了出去。
内院祠堂里,原本一身酒气双眸迷离的陈庆之,此时已经换了一副模样,恭恭敬敬的给祠堂陈家先祖上了三炷香。
“父亲,寻人之事进展如何?上面要的紧,结果是很重要,但是出结果的时间更重要。”
一改往日轻佻,上完香的陈庆之面无表情的开口问道。
“锦州城内缺失右臂,年龄合适之人几乎已经排查了个干净,甚至连目力上人这张底牌都用上了,最终也没有找到有可能的目标,这个查法无异于大海捞针。”
陈自立摇了摇头,对于这几日的探查结果很是无奈。
“目力上人?有点意思,他这几日去过几家探查?用过几次神通?”
原本神情冷漠的陈庆之听到目力上人这几个字之后,瞬间神色一变,询问其详细的信息来。
“独臂之人十数有余,不过施展神通拢共就一回,在今日最后一家目标的东郊赵家铁匠铺,不过这个勘察顺序,并不是我订下的。”
陈自立看儿子是这个状态,立马也变得认真起来。
“又是赵家铁匠铺?我可太喜欢这些个巧合了,看来两日之后我再去迎春楼的理由,已经找到了。”
似乎摸到一点蛛丝马迹的陈庆之眼神变得玩味起来,撂下一句颇具深意的话后,便回房补觉了。
“祖训有言:陈家之盛,由庆之始!后人陈自立虽未从文,仍堪堪惶恐,纵死不敢忘。”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陈自立俯身朝着祖宗牌位虔诚跪下,口中念念有词。
在陈庆之的授意之下,陈自立打消了再去监察赵家铺子的念头。
毕竟如果赵春来真是那位人物的话,这么做实在是太蠢了。
不过,盯着赵家铺子的可不止陈自立一方势力,在这个波谲云诡的时代,多一分变数就多一分胜算。
而这些暗流涌动,赵家铁匠铺子这边似乎根本不关心,日子就像往常一样的过。
大统二十六年,七月二十,卯时三刻,赵家铺子
除了听到耳朵长茧的叮当锤铁声,剩下的就是对赵德柱迎春楼之行的肆意调笑。
“德柱啊,不是你大力哥说你,这头一次持枪上阵,碰上迎春楼的老鸨子多少吃点亏也正常,人家那夹枪收棍的功夫可是练了十几年了,早个十年也是迎春楼的头牌狠角,香名‘一刻仙’!无论哪路好汉,一刻让你做神仙!别灰心,这种事都是一回生,两回熟的。”
一上午的捶打之后,好不容易喘口气的王大力放下铁锤,立马‘好心’的安慰起无精打采的赵德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