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渊笑道:“这数日来,一直劳烦康兄照看这数户医师,确实也委屈康兄。”
康仲仍不领情:“如今这营内,所有有功的,均得了肉食赏赐,便是那无功只张嘴吃粟的,都喝上了骨汤,
“个个都念着你将军的好,颂着你将军的大义,
“我一介废人,哪来的委屈。”
康仲与其弟,本就是受周幽王暗命,守护王子伯服而来。
然而都出了城,直到昨日褒姒回来前,其等人都不知道幼臣中哪一个是王子伯服。
更别提城内他们还是两个驰骋战车,灭戎中狼骑的猛士,
转眼到了城外,战车丢弃,还被命着看顾这些医师,连白日打猎都不能。
毕竟是应承过人家的,康昆仲守诺,便也看护到了现在。
但也终归是,自觉被排斥在了这支队伍以外,
所以此刻,对齐渊也没什么好气。
“这数日来,康昆仲不也与这商兄相熟了吗?
“且此行我来,自也是有关乎整支队伍,尤其是那位之性命的大事,来委托于康昆仲的啊!”
“是为何事?”康仲正了神色,在王子一事上,他们终归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商兄勿忧。”齐渊一把抓住了与康仲反应截然不同,且欲往后缩的商父,道,
“且唤商女暂时将左右医师屏退一二。”
商父的动作一滞,
‘商女’这个词汇于他的脑中一转,他深深地望向将军,见将军无甚温度地与他对视着,
其神色很快一凝,唤来商女照做。
他知晓,方才那句,是命令,也是软肋提点。
齐渊对商父笑了笑,见四周人已离去,径直道:
“康昆仲,我需要你们携着商兄,先行一步至褒国,为我探一下褒侯对王子伯服的态度。”
“将军是说,褒侯可能对王子伯服不利?”康御正一个月前还担着周王御正一职,在此间三人中,政治敏感度最高,其当即色变问道。
“我于此处尚无定论,
“然,
“我携女君回返时,前世子姬宜臼已联秦、鲁、许、郑,
“灭老王,溃犬戎,
“不日就要于镐京称王称天子。
“而褒国褒侯又历来善折中,我恐其……”
康御正听着将军咬字很重的‘善折中’三字,也是知晓了将军之意。
褒国,作为自夏朝就盘踞汉中,这个西南中枢之地的国家。
‘善折中’可指的是,
商灭夏时,褒国叛夏从商,
周灭商时,褒国叛商从周,
前些年,周王打褒国时,褒国直接送美人‘褒姒’也就是女君以求国安。
所以,这个‘善折中’
可不是小善啊,是真真正正的大善,太善。
也无怪将军疑心褒侯会否对王子伯服不利。
他康御正听到此处,心都开始不安了。
然,
“若有龙兽、王子玉牌相随,便是我与仲兄即可,又何必携着,此刻腿尚有不便的商兄。”
知晓事有必行后,康御正又问起了人员安排。
龙兽,自然指的是王子特养的角龙兽,
齐渊知晓于此,也是当即道:
“龙兽、玉牌,乃至女君,你们都需携上。
“然而这些,只是你们确定褒侯可靠时,才能依仗脱身褒国的筹码。
“唯有这商兄,只要他存在于这队伍中,哪怕褒侯有异心,你们也可凭着商兄,自那褒国逃离。”
说着,齐渊直视向商父道:
“我所言不差吧,商兄!
“而如若商兄当真能襄助我大业有成,
“这诸国,
“来日也必有一地,可使有商一族,平等为贵,不为贱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