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黑河河畔,
仅剩的十几辆辎车拦在靠近树林的方位。
每个辎车旁,都拄着一个火把,及两个守夜的妇人。
再加上没有辎车的河道两边,点起的数个篝火,与篝火旁守夜的妇人。
合共近三十个火把,近百数的妇人,就构成了这千人队伍最外警戒的一层。
篝火旁靠河的健妇柳,将手放入冰冷的河水中,
刺骨的寒意侵来,让她精神一振。
她将一块卵石握在手中,不断抛飞着,打发着这守夜的时间。
数次轻抛后,柳将空中的卵石猛地一握,从滩地中拾起一块小石,径直砸在火堆另一端的妇人身上。
那妇人坐在火堆边,箕坐着,头正一垂一垂地磕着头,半梦半醒着。
被石子砸在身上,不由分说地站起身。
而等到起身后,才好像有点清醒,懵懵懂懂地意识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看到了柳铁青的脸。
妇人心里一咯噔,瞬间完全清醒了过来,在火堆旁站好。
她拎起一根火边烘烤已久的木柴,填入火堆中,又拿一根木棍,对着火堆鼓捣了几下,让火舌再度抬高了几分,将周遭照得更亮。
这才朝柳赔笑着看过去。
见柳没再看着她,而只是自顾地抛着卵石。
妇人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守夜的近百来号妇人,都归那柳一人统领,且柳又是王女旁边的红人,她实在不敢吃嘴。
不然的话,等到白天了,几鞭子打下来,没人会说声不好的。
相反,人人都会觉得这此刻打瞌睡的妇人的该。
甚至是,妇人自己都这么觉得。
毕竟,
如果真的因为一个疏忽,放入了猛兽进入队中,要是再咬伤她家的幼子。
便是可能性再小,她都想抽自己一耳光子。
更别说,她们也不是夜夜值守的。
白日隐卒们忙着打猎,义儿军们,驱逐着密林猛兽,防备着兽类袭击。
而其他人,也都分队干着各式的杂活,像什么捣稷、拾柴、挖葛根、扛辎车、开道、牵马喂马。
也就只有她们以柳为首的幼子妇人群,与夷娘为首的垂髫妇人群,
白日主要在河畔捞着鱼虾、照顾着大小孩子。
晚上轮换着,将孩子放在队伍最中,自己等人散在队伍最外,守着夜,防着猛兽而已。
不过说实在的,她还是有些恐惧的。
特别是此刻,火舌灼着湿柴发出的噼啪声中,夹杂着数道绵长的狼嚎声。
“这畜生!”
妇人听到其身后隐卒队伍中,传来了一两声怒骂,想来是被这狼嚎声吵醒了。
她的心中稍微安定了些,
却再一看向远处,于那黑暗中,看到了十数双幽光黯邃的绿眸。
她整个人都战栗了起来,手脚打着战,在这寒冷的冬夜,她竟感觉背上已经出了一身细汗,
且河边的风一吹,她觉得更冷了,也更怕了。
啪——
忽然,她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异响,
她循着响声看去,是柳于空中,猛地握紧了那颗抛飞着的卵石。
且握着卵石的手不断握紧着,于这寂静的冬夜里,仿佛都能听到柳骨节攥动的脆响。
而后,便只见柳左脚踏前了一步,右手紧握的卵石,便猛地掷了出去。
在这冬夜里,
卵石当然没有砸到逼近的狼群,
然而,那抛砸的动作,及卵石击打在地上的响动声,却让狼群逼近的步伐一滞。
且扔完卵石后,柳的动作还没完,
柳直接从火堆里抽了一根还燃着的大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