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盲的两司马见此,拽了拽手中的麻绳,隐臣们当即停步,蹲下隐蔽。
却是齐渊在收到城外讯息后,意识到计划可能要再变一下。
本来他是想等周人防线破时,就冲击戎人阵线的。
但,此代的一众‘黑衣’,齐渊接到讯息的第一反应,
就是‘秦人尚黑。’
再联系到姬穸现在藏隐的位置,为镐京西南侧林中,那么此刻能出现在镐京西侧驰道上的,便只有秦军了。
而如若秦军来袭,再加上伐戎之约,且,当此时,戎人只有四个翟王留守于镐京,而镐京又有周人百年之财资,
秦人,他忍得住,不攻打镐京吗?
这么明晃晃的一块肥肉,到了嘴边,秦人他忍心放过吗?
若是放过了,又会是未来那个在封了诸侯后的第二年,就趱越礼制,以天子礼祭祀山河的秦人吗?
所以当姬穸的消息传来后,齐渊认定,秦人必然会攻镐京。
而那时,才是康宫戎人数量最少,他也最容易带领康宫之奴,破戎人封锁之时。
就是不知道,秦人,是准备何时攻镐京!
……
“大夫,戎人今日申时(16时)才入镐京。至此时,不过两个时辰,且大批人马已出城追击周王,是故此际镐京城防必然不稳,
“若此时不宣而战,必能一举溃之,
“然故,为何当此时,下令扎营,而非营举火把,而溃其城守。”
镐京郊,秦人以一矮山为掩,驻扎在离镐京有三里地的地方,其营地正中,
世父披甲持戟,慌自从外来,质问营中,未来的秦襄公。
秦襄公抚摸着其身侧的马兽,此为犬戎中狼雄兽与母马相合所诞之一代兽,
此兽,即有马之修长、服从,战场上,又有中兽之高大、凶恶,
秦人也正是有了稳定培育此兽的秘法,才得以营建这个世上已打出赫赫威名的秦狼骑,也才有了秦部问鼎诸侯的资格。
是故此刻,秦襄公面对大兄世父的质问,其仍抚摸着他老伙计的绒毛,头也不回,只是意味深长道:
“若是今夜攻下镐京,这都内众卿士之百年累财,我秦人,不好轻取。”
世父闻言当即顿下了脚步,
其目光朝周围稍一扫视,见近人皆为秦人死忠,便问道:
“大夫的意思,是待戎人自众卿士那里取了,咱们再从戎人那里,取过来?”
世父很委婉的,一直用‘取’这个词。
可说完后,他又有了新不解:
“然,为何又下令明日平旦(3-5点)即埋锅造饭,日出即攻城,
“这镐京都内尚有阻抗,只一夜的话,戎人无以尽掠都内之财,
“我等是否又太急了些?”
秦襄公闻言终是转过了头,
他此刻背身着马兽,苦笑着,咧着嘴,
其身侧照明的火把,自其侧方打着光亮,蓦地,有一阵风吹来,将那火把上的火焰吹得明灭不定,
同时,也将秦襄公的脸,与那马兽似狼般的面,映射得或明或暗。
“大兄,
“一夜之间,已是足矣戎人搜刮众卿之财资。
“而再晚待戎人加强了城守,我秦人便不好突袭了。
“更何况我秦部常为中原列国诟病,谓之半戎半夏,
“是故,如若戎人不够,我秦人一支且为戎人便是。
“我秦人所需的,不过是,给那申侯与那来日之周王,一个说得过去的,
“交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