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四年前父女重逢时父慈子孝好不感人的一幕,陆南星就觉得刺骨的可笑。
“就因我追问母亲生前事,他就急了,侗阁一关就是三年。三年。好短呢!莫说冬无碳火夏无冰,漏风漏雨的屋子连我当初山里的茅舍都不如。一身衣服穿到今日。陆老爷是当我这个女儿木头雕的不惧寒暑更不会长个子不成。”
刚回来时,陆南星也是满心欢喜,记忆里的父亲高大有力是个愿意趴地上给女儿当马骑的绝世好父亲。
谁知……十年不见,当初仅是小富的陆家摇身一变成了四忘城首富,生母已故妾室扶正,慈父大变脸。
刚回来就遭了庶弟庶妹一通嘲笑。
连下人也不把她这个嫡长女当回事。
若不是为了查明母亲去世的真相,陆南星怎么可能忍下陆家这么作践自己。
始终忘不掉当年,还是妾室的赵氏为活命将五岁的她从马车里丢入狼群,若不是师尊她早被啃成了一堆白骨。
陆家都以为她死了,亲爹陆常假兮兮雇人寻她,如今真找回来了又嫌她累赘。
这份账她欲报暂记。可母亲的死,绝要查个清楚。
他们说当年陆南星失踪后不久四忘城就爆发了瘟疫,数万人染疾,一夜暴毙无数。
陆南星母亲也死在那场瘟疫,陆常为夫为父失了爱女又没了夫人痛不欲绝,动陆家数百人为她母亲披麻送葬。
听着真是感人的很呢!
但若真是如此,为什么她母亲棺材里只有一副衣冠再无其他……
“小姐莫气,兴许是老爷事务繁忙,给忘了,等哪天奴婢给老爷身边的大管家提个醒,给问问,说不定老爷这就准小姐出去了呢……”这安慰的话秋儿自己说的都没底气。
秋儿说话的声音很虚。
陆南星湿哒哒的手指戳了小丫鬟额头一下。笑的无所谓。“不用,你有那打发狗的银子还不如买点好的咱们主仆饱餐一顿来的要紧。至于我爹,他正忙着抱紧他那宝贝儿子,哪儿有空管你我。”
其实陆南星更想说“说不定他爹跟他宝贝长子都活不过今晚”。
求陆常放她主仆出去?
还需要嘛?
等天上弄云布雷的天蛟夫妇一个甩尾砸下来,陆家全玩完。
秋儿改换上一张讨喜笑脸,搀着陆南星进屋。给陆南星擦雨水换衣物,把接满水的瓶瓶罐罐都倒干净又重新摆回屋里。做完这些紧忙往大门去。
正午时刻,她家小姐该饿了。
棒棒敲了几下,守门的护院从外面开锁开门,秋儿陪着笑脸甜甜唤着“牛哥虎哥”。
“行了赶紧拿进去。”牛哥摆摆手,虎哥把篮子递进门里。
秋儿笑盈盈接下,门咣当关上,利索的差点擦到秋儿脸皮。
秋儿不恼,一想到昨日牛哥收了她十枚铜板,说好的今日给食篮里多放俩白馍,秋儿开心,她的小姐终于能吃口好的了。
“这……不对啊,说好的白馍呢,牛大哥你是不是弄错了,篮子里没有白馍,就两张粗饼啊。”
“什么白馍,你乱叫唤什么呢,我不知道昂,别瞎嚷嚷。”
“我没有,不信你开门看看,篮子真的只有粗饼。”秋儿急得拍门,又怕动静大了让小姐听见害小姐伤心,拍的小心喊叫的也小心。
外面的才不管秋儿如何,隔着门大喝,“闭嘴,再嚷嚷我就告诉管家你主仆二人嫌弃府里吃食对家主不满,我倒要看看你主仆下场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