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晚闷热难耐,即便才下过一阵子雨,燥热的气息仍未退散。
林小喜一下火车就感受到了这座城市对她的热情。
迈出车厢,火辣辣的空气直扑脸颊,整个人仿佛置身于蒸笼一般。
高铁5个小时的路程,但是林小喜选择了坐普快列车,因为价格更便宜。
本以为下了车可以凉快着透口气,没想到这地表的热气将人全方位包裹,教人窒息。
林小喜将马尾团成一个丸子,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张望出站口的方向。
她提了提脚跟轻轻一掂,抓着肩上的两根背带紧了紧,将身后沉甸甸的大包牢牢挂在瘦弱的身板上。
涌动的人群滞在出口排起了长队,对于身材娇小的她来说,一眼望不到头。
握在手心的红色车票被汗水浸得软塌塌的,但字体清晰可见。
坪阳-南庆北,无座。
出站后,林小喜站在街边左右张望,看着车来车往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想起临走前母亲的叮嘱,让她下了车去找一个人。
低下头,她从裤兜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纸页,顺着整齐的折痕摊开,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和地址。
小喜盯着电话考虑良久,不太想拨打这个号码。
一是没有手机,二是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母亲告诉她,这个人能够帮自己在城里找份工作,让下了车就照着地址过去。
但林小喜不确定别人是否愿意帮这个忙。
毕竟从来都没见过。
正当她犹豫之时,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妹子,搭车不?”
林小喜回过神来,盯着男人愣了两秒。
摇了摇头。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见她看着不像城里人,穿着还有点土。
“走哪儿啊?”他笑呵呵问。
小喜还是摇了摇头,圆圆的杏眼澄澈明净,透着一股纯粹。
男人见她警惕,不但没有走开,反而把头凑过去,指着她手上的纸页说:“这个地址我知道。”
“开车半小时吧。”
“这个点儿也没公交车了,只有打车。”
林小喜有些动摇,小声地问:“多少钱?”
她的声音细腻而柔和,听着让人亲近。
男人一脸热情地贴上来,伸出手想要帮她拿包,“不贵不贵,收你60图个吉利。”
林小喜敏感地避开,摆了摆手道:“谢谢,我不坐。”
坐个车要60那么贵,自己身上一共才500来块钱。
得省着用。
男人见她不乐意,假意少了些:“好好,收你50。”
“外面出租车打表还要七八十咧!”
“走走走,上车。”
他伸手要去拉小喜的胳膊。
林小喜再一次避开男人的手,声音大了些:“我不坐你的车。”
她蹙起眉头,稚嫩的脸蛋儿透着一股子倔劲儿。
这一喊引得周围的人看了过来,让男人有些尴尬。
本就是跑黑车不想太张扬,这小丫头还瞄不准着头。
男人瞪了眼,撇着嘴角把手一扬,像驱赶一条狗那样的动作。
“乡巴佬,那你走去吧。”
他骂骂咧咧离开,估计把难听的话说了个遍。
要换做别人,那鄙夷的眼色早该被骂了。
不过林小喜也没当回事儿,还真听进去了。
走?
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能找对方向……
那就走吧。
她看向左侧的执勤台,心想警察总不会骗人吧。
-
夏夜的风没有一丝凉意,就连半空的圆月似乎也被染上了一份炙热,泛着橙红的光晕。
林小喜走了两个多小时,小脸儿热得通红,没歇一口气。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浸湿了耳发,T恤背面几乎湿透了。
站在锦华庄园的大门外,这里和她想象得不太一样。
这里没有街边那样密集的高楼,四周平坦且开阔,一草一木都修剪得整整齐齐。
四根大理石柱支起一个气派的拱形大门,道路两边的路灯虽不那么明亮,却发散出温馨柔和的暖黄色调。
林小喜对比着交警给她画的简易地图,又确认了一下路牌……
黄桐路1号,没错。
锦华庄园,也没错。
她不禁怀疑,母亲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地址。
这个人也从未听她提起过。
-
林小喜朝大门的方向走去,一名保安见状急忙上前将她拦住。
“您好,请出示您的证件。”
保安身材高大穿着黑色西服,长着一张沧桑的面容,体态却结实挺拔。
他伸出右臂示意她往边上走。
林小喜喘着气儿道:“我找人。”
“找人也需要登记。”保安表情严肃,“来,别站路中间。”
小喜边走着,边背过手从包的右侧口袋摸出了身份证。
“给。”她递过去。
保安对比着看了看,见是外地人,问:“找谁?”
小喜把纸递给他,“A组团301。”
保安瞅了眼,说:“这里是3号门,车库入口。”
“请您从1号门进。”
他抬手指向东北方向,“看见那飞马雕像了吗?”
“那里才是正门。”
小喜伸长脖子望了眼,估摸着还有1千米的距离。
“谢谢啊。”
她转身要走,保安突然又叫住。
见女孩子瘦瘦小小背个大包,发根都湿透了,便好心道:“这样吧,你给业主打个电话,我确认一下从这门进,可以少走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