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棒却耷拉下蓝梅花瓣,且花瓣瞬间蔫了下去。
它也淌下了一串串蓝色的眼泪。
鸟伯伯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他醒了过来,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我们,断断续续地说道:
“别费劲了,没用的。这,这不是普通的箭,这是毕罗神,毕罗神自己研制的毒箭,只要被射中了,谁也不能活的。还好,没有射到你们。我总算完成使命了,这就再好不过了,接下来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鸟伯伯!是我害了您啊!是我害了您啊!”我哭得更伤心了。
伊岚和宛莹她们俩还在努力想止住不断涌出来的血。
宛莹泣不成声地说:“不行,不行啊,这可怎么好呢。鸟伯伯,你不能死啊,你不能死!不能死!呜呜呜呜呜!”
“好了,别哭了!笑着送我走吧,不然我死了都不会轻松的。听话啊,好孩子,听话。反正啊,上帝会把我的魂灵召回去的。我只是结束了作为鸟的仙程而已,以后可能还会以其它仙体重生的。所以笑起来吧。别哭!别哭啊!”
鸟伯伯歪着脖子,喘了几口气,又说道:
“我是上帝身边的侍从,后来上帝把我派给掌娃,听候掌娃的指令,做一些有益于人类的事情。毕罗神要了我的命,他就惹怒了上帝了。所以啊,孩子,这或许会加快他的灭亡。这是好事啊!为我祈祷吧。我,要走了。”
胡克船长轻轻推开我和宛莹,他俯下身子,接过伊岚端来的水,一边轻轻擦洗着鸟伯伯的羽毛,一边说道:
“老哥哥,您走好!我们遵从您的意愿,笑着送您走。老哥哥,我们不会忘记您的。”
他又回过头,对我和宛莹说:
“听话,孩子,收住眼泪,别给将走的魂灵带来负担。我们唱首歌吧,用最美的歌声来送他。来吧。”
我拼命忍住不断流淌下来的眼泪,轻轻起了个头,唱道:
清风起,云朵移
天堂门前仙葩慧丽
踏歌伴舞舒展双翼
举杯,滴滴香醇沾锦衣
翩然随风远行
邀星伴月再开席
一道彩虹横跨天际
人间重塑迤逦风情
…………
可是,可是,我实在唱不下去了啊!
四
送走鸟伯伯之后的一个星期里,我一直提不起精神来。一想到鸟伯伯是为了保护我才丧失了生命,我的心就忍不住揪痛着。再见到葛雷叔叔他们的喜悦,怎么也抵不过失去鸟伯伯的悲伤。我不想吃饭,也不想说话,除了经常傻乎乎地站在船舱,呆呆地看着海面,我就想不起来还能做点其它什么事情。
宛莹和我一样悲伤着。她常常默默地陪在我的身边,静静地依偎着我,什么也不说。
我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想:毕罗神要拿走我的魂灵就拿去好了,可不能再殃及其他人了。
特别是宛莹,宛莹会有危险吗?我要是死了,宛莹会怎么样?她还能继续好好地活下去吗?
唉,不能想了。
“宛莹!宛莹!”我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搂紧宛莹,任由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
作为人,就必须要经历生离死别吗?
唉,人类的情感,真是个折磨人的东西!
好在,还是有让人欣慰的事的。
五
伊岚婶婶又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这是她和葛雷叔叔的第二个孩子。我们在“王威号”船上的那段日子里,伊岚婶婶的那个已经三岁多的大儿子被留在雷公岛的一个朋友家里。
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婴儿,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似乎能穿透一切黑暗与悲伤。
他是鸟伯伯投生的吗?
这个想法太奇怪了,但是,我忍不住要这样想。这样的想法鼓励着我,让我深信,鸟伯伯还活着。当然了,作为一只仙鸟,他又怎么可能会死去呢。只是,他是被毕罗神掳走了魂灵,我不知道,上帝什么时候才能知晓这件事,并采取措施,召回鸟伯伯的魂灵?
我又想,其实投生为人,真的是很辛苦的。所以,我立刻打消了之前的想法。我愿意鸟伯伯一直在仙界。我深信,上帝会重新塑造他,让他的来生,比以前作为仙鸟时活得更好。
我把对鸟伯伯的思念全部转化成了对这个叫着鸿飞的小婴儿的爱。我的心情也随之慢慢好了起来。
鸿飞真的是太可爱了。
不知为什么,他跟我的魔棒之间好像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只要鸿飞一哭,我的魔棒就自己从我的后背上钻出来,然后变出各种花样来逗他开心,而鸿飞会因为魔棒的逗乐立即破涕为笑。他的两只肉嘟嘟的小手会拼命去抓拿魔棒变幻出来的彩色花蝶,边抓拿边咯咯咯地笑个不停,笑出两串清亮的口水,像水帘一样地拉下来,惹得我和宛莹也跟着笑得喘不过气来。伊岚婶婶总会在这样的时候母爱十足地一遍遍亲吻着她的宝贝儿子的可爱的小脸蛋。
这样的情景真是让人心生欢喜,又百感交集。
婴儿纯真无邪的笑容,对大人的心灵真的是有很大的治愈力的。
我的悲伤慢慢淡去,剩下的是藏在心底深处的深深的缅怀与感恩!
三个月后,我们的船准备送我和宛莹回我父母那。正好,胡克船长和葛雷他们要去那里谈一笔大生意。
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安排。
终于可以回家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还好吗?你们的儿子回来了,他带着他爱的人一起回来了。
只是,我们都注意到,在我们“王威号”的上空,总有几朵特别的黑云一直跟着我们。胡克叔叔说,那一定是毕罗神派来的。
我预感到自己肯定是逃不脱毕罗神的追踪的。毕竟作为他身边曾经最宠幸的花仙,他是不能容忍我对他的所谓的背叛的。
那么,就让该来的都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