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你们私交甚好?”
“嗯……”郑安雅想到自己和林长卿除了国书之外还有私信往来,便道,“交情算是不错吧。不瞒你说,重视外交这一点就是他提醒我的,以前我只知道耕种和战争,不知道纵横之术运用得当可抵千军万马。”
“那就妥了。”房如樨大喜道:“须弥王善饮、喜欢结交,与渤海王有多年的交情。请王上即刻派一位身份贵重的宗室或者大臣作为特使出访渤海国,如果能请渤海国出面协调,庇护的事就稳妥了。”
“那……叔叔您看,岁币这个事儿,能省吗?”郑安雅问。
房如樨无奈地笑道:“王上,岁币该给还得给,这个钱千万不能省。且不说两国相交,终是国家利益高于私人情感,即便是私人情感也需要金钱来维护的,您可千万别舍不得钱。”
“哎,咱这不是穷嘛。”郑安雅撇了撇嘴,逗得众人笑出了声。
“叔叔放心,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出使渤海国派谁去呢?要不叔叔您亲自去一趟?我们高昌国人心质朴,一个个都太实诚了,我想不出合适的人。”
房如樨道:“不妥。臣需立即前往须弥国,密切注意他国动向,分身乏术。”
“那可怎么办?”
“王上莫急,依臣之见,选一位身份尊贵的、与渤海王有亲缘关系的人或许更合适。”
“亲缘关系?你是说从宗室中选?可是,宗室人口凋敝,除了我、失踪的安熙、奉常、宗正二位大人,就再无他人了。”提到妹妹郑安熙,郑安雅心中一阵不快,自己本有修好之心,她却逃走了,真是白费自己的一番苦心。
见郑安雅猜不着自己的意图,房如樨只好挑明了:“王上,臣举荐公子升平。”
“啊?你是说阿乌?”房如樨此言一出,不光是郑安雅,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段知书道:“他可是男人啊。”
房如樨笑道:“段相,在下也是男人。除我国之外,天下各国皆以男子为尊,我们以男子为使可以避免许多麻烦。”
段知书自知语失,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升平公子跟你不一样,他婚后一直待在杜家相妻教子,从来没有上过朝堂,你觉得他能担此重任吗?”
房如樨道:“段相、王上,使者的作用是在君王之间传递信息、促使我方目的的达成。既然我们已有常驻使者在渤海国,那这位特使未必要能言善辩,只要对方听得进他的话、能造成足够大的影响就可以。请问王上,渤海国中能左右朝政的有哪几位?”
郑安雅想了想:“首先当然是渤海王本人了,他已经亲政多年,其次嘛,以前是王太后,但是听说她近些年不大管事,如此说来应该是清源君,再次才是太后。”
房如樨道:“这就是了。全国上下唯有王上您与渤海王最为亲近,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您是万万不能离境的。除您之外,公子升平虽与他不曾见过面,但血缘关系却是再近不过了。对于王太后,他们是亲姐弟,而且一向感情好,他的话王太后肯定听得进去。至于清源君嘛……”
“哦!我姨父也是林长晔的姨父,他们在我家见过面的。”杜襄成忽然反应过来。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称赞房如樨慧眼独具。
房如樨见大家不再反对,转过身来对段知书道:“至于在朝堂上的应对,王上和诸位大人请放心,场面上的话术我会教他一些,渤海国的国情和禁忌由常驻使者教他。最主要的是让他务必先见到王太后,有了太后这个亲姐姐撑腰,他在朝堂上就会轻松许多。”
圣旨传到杜府,郑升平一听说王上任命自己为特使,顿时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他哆哆嗦嗦地问传旨的女官:“大人,在下没有听错吧?王上任命我为特使出访渤海国?”
女官道:“正是,公子没有听错。”
郑升平苦着脸道:“我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会做特使啊?还交给我这么重要的任务,万一我给办砸了怎么办?哎呦,求求您,要不我进宫找王上说说,另派人去吧。”
女官笑道:“公子还是接旨吧,王上说了,您是最适合的人选。”
郑升平向后倒去,被儿子杜修文一把扶住。杜修文年仅一千三百余岁,生得眉清目秀一副伶俐相。他扶着父亲站稳后,走上前冲女官眨了眨眼道:“这位姐姐,我父亲会想明白的,这旨我替他接了吧。”说罢跪地,高举双手接过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