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回来之后,凌青山一直独坐在自己的书房,就连五城司的事务都没有署理,直到夜色升起之后。
“中河,有件事情交给你去办一下。”凌青山想了想家宴上的事情,然后接着说道:“你去查一下,太……不……你先去查查右相孙女的情况,尽快。”
“是,大人。”柳中河有些诧异地看着司主凌青山,因为他说话做事很少会有这种犹豫的时候,这有些不太正常或者说让他不太习惯。
在柳中河的印象之中,司主凌青山是一个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智者,不论做什么事情他总是很“稳”,一切计划行动都是按部就班地执行。不过,很多事情并不在他的考虑之内,因为只要司主在,他只需要执行就可以了,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中河,你也在啊!”门外传来冷英若的声音,显然是碰到了正要出门的柳中河。
“夫人!”柳中河看着迎面走来的冷英若微微点头道。
“不着急走,一起留下用晚饭吧!”冷英若看着英气的柳中河,笑着挽留他一起用餐。
“谢夫人美意,不过中河身负要务,不敢在次耽搁,还望夫人见谅。”柳中河看着司主夫人冷英若,只能无奈地躬身拒绝道。
“不要这么说,什么怪罪不怪罪的,如果你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就先去忙吧!不过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尝尝我的手艺。”冷英若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指着柳中河如是说。
“谢夫人体谅!中河告退。”柳中河躬身答谢,然后疾步离开了凌府。
“夫人,来叫我吃晚饭了?”看着凝视柳中河的冷英若,凌青山笑着走出了书房,然后轻轻揽住她接着说:“别看了,中河还有很重要的事情,下次有机会我让他留下一起吃饭。”
“嗯……有机会的话让灵灵也到家里吃饭,一晃他们都长大了,可惜……。”冷英若若有所思地看着柳中河离去的方向,似乎想到了什么,眸中带出点点晶莹。
“你是想撮合这两个孩子?”凌青山看着自己妻子的神色,就猜到了什么,不过想起柳中河和章灵灵,感觉好像也不错,最关键的是章灵灵好像一直都对柳中河有意,只是后者好像有点不开窍。
“是啊!眼看着我们一天天老了,很多事情要早做打算,不然拖到自己没力气办的时候,真就是有心无力了。”冷英若若有所指地说着,然后看着凌青山问道:“你说是不是?”
“是啊!早做打算才是道理,不能拖啊!”凌青山说着,就牵起冷英若地手向前走去。
“青山,我有个事情想问你。”冷英若犹豫道。
“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你我夫妻还需要这样遮遮掩掩的吗?”凌青山笑着提起冷英若地手,然后无奈地摇摇头。
“太后今日单独叫了大哥和你,到底说了什么?”冷英若转身看着凌青山,一把将向前行走的他拖着转过了身,两人相对而立目光交错。
凌青山顿了顿道:“太……”
“不要骗我!”冷英若突然打断了凌青山,然后单掌竖着贴在他的唇间,冷冷地说:“夫妻这么多年了,你骗不了我的。如果你不想说那就不要告诉我,但是一定不要骗我。”
“我……我是怕你知道了,会担心。”凌青山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妻子,然后转身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太后叫我们过去嘱托了三件事,一是不会干涉我和老大在朝廷里的安排,二是想要让沐平和池月两个孩子历练,三是太后准备闭殿静养,让我们不要打扰。”
凌青山一口气说了三件事,然后转身用双手轻轻地抚压着妻子冷英若的双肩,总是感觉对她有所亏欠。
“青山,朝廷的事情我向来不干涉,太后的事情我更是干涉不了,但是孩子还小啊!”冷英若冷冷地看着凌青山,然后背过身去说道:“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我……”
“不要着急,太后只是提了一下,此事还没有定下来。即使真如太后所说要历练孩子们,也肯定是很有分寸的,如果真的事不可为,我肯定不会让他们两个孩子冒险。”凌青山说着,上前轻轻抱住冷英若,埋头在她耳边道:“今天你也看到了,太后那么高兴连传家之物都分送给了两个孩子,这般舐犊之情不似作伪可以演出来的,况且太后也不需要那般。”
“嗯……你说得对,不过要是哪一天太后真的……真的……”说着,冷英若有些抽泣了起来。
“你放心,我答应过你,哪怕是太后。”凌青山紧紧抱住冷英若。
二人片刻温存,冷英若终于想起这晚饭还没吃呢,况且沐平一直等在那边,万一着急寻过来看见了,那就太丢脸了。
冷英若擦了擦脸上痕迹,然后边走边说:“太后叫你们就说了这三件事?没有其他交代?”
“主要就是这三件事,另外就是朝廷的事情我们有些拿不准,所以向太后请教了一番。”凌青山笑着说。
“嗯。”显然,一说到朝廷之上的事情,冷英若就不再追问。
元都城的另一处,晨阳王府。
一辆古朴的马车缓缓行进而来,其马蹄、车轮与那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产生独特的节奏。此车车身座板通体不见拼接缝隙,显然是由巨型铁花木开板制成座板一次成型。车厢的立柱则是同样材质的铁花木呈现棱柱状,于座板上洞穿而过,最后勾连底部与轮、轴合一。其表面涂饰着暗棕色的哑光漆,色泽暗雅而华贵,久历岁月却仍在当下显露出一种幽远而贵重的气息。
这车身雕刻着非常隐约的云纹,然后在云纹之上又铭刻山川河流盛景,最后交汇于车厢门帘位置,就好像车主人打开窗户便一览河山壮美景色。这等精工雕琢,每一处都彰显着工匠们的精湛技艺。
另外,车辕上套着的是两匹西北高头骏马,鬃毛如油光般水亮,四肢强健而有力,覆盖着华丽的马鞍和披挂,每一细节都透露出车主人的豪奢。毕竟,这等西北高头骏马多是用作冲锋的战马,如此用作马车之上,显然是过于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