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躺在浅红色沙发上,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莱昂纳多便抱着贝拉走了回去。葡萄田很大,要走的路程很远,但是对于贝拉来说被莱昂纳多稳稳地抱在怀里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她的身体深处还有一种快感的余留,贴着莱昂纳多的衣领,感受着微风轻轻吹拂。
浅紫色和玫瑰金的光线在他的脸上轻轻晃动,他的头发在风中漂浮,浅色的眼睛被光线映照成粉色,他就好像是玫瑰一样的阿多尼斯,又很像是狂欢过后的酒神狄俄尼索斯,迷乱中又带着一些阴郁和正义。
你怎么能这么复杂呢?
贝拉微微伸手扶上他的脸颊,他也难得显得很乖巧地低下头颅,轻轻贴在贝拉的手上。
安静的环境和身心高潮后的疲劳让贝拉感觉困倦,她轻轻掉入了沉睡的梦境之中。
呼吸声很沉重,隔着眼皮就能感觉到黑暗的压力,空气弥漫着抑郁的香味,无形的外物挤压和内心深处的膨胀让贝拉喘不过气来,她还能感觉到一丝身体上的不适。
隐隐有人呼唤着她,好像已经念叨她的名字很久了,昏昏沉沉之中,贝拉意识到有一个好久没有听到的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梦里梦外来回扩散回弹。
“贝拉!”又一声轻轻的但是很急促的呼唤从身边传来。
“醒醒醒醒!快点!”
贝拉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切很朦胧,但是隐约可以看见现在光线昏暗而且好像并不是在露天的地方,她的记忆仍然停留在下午的爱抚之中······
“快点啊——”
是利维亚!
利维亚为什么会在这里,已经几个星期没有见过的人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她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或者还没有睡醒:“利维亚,你舅舅,哈哈!你的舅舅······”
“贝拉清醒一点!我知道我舅舅干了什么!”利维亚把贝拉从床上扶起来,她给贝拉垫了一个枕头,然后她从身后的华丽大衣柜里面抽出了几条裙子放在了地上的箱子里,但是事实上这些衣服似乎都不是适合的衣服,她马上拉起了晕晕欲睡的贝拉,“贝拉!我拿到了你的行李箱,是空的,我们现在要去你原先的房间里拿你原本的衣服,快!莱昂舅舅他现在喝醉了,但是他每次宿醉到天亮都会清醒过来!”
“现在几点了?”
“凌晨四点!”利维亚严肃地看了贝拉一眼。
被拉回了现实,突然而来的时间概念让贝拉的全身都传来了一种紧张感。
“我是来带你逃跑的!现在快去收拾一点有钱的东西,是我送你的!”利维亚凑到她耳边说,“我以为你会时时刻刻都想着逃跑,但是没想到你还挺安逸。”
“我······”贝拉无言以对,反应过来之后,她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必备物品。
贝拉冲到房间的一角,把梳妆台上的大量首饰往自己的毛毯里面兜住。
就在这个时候,月光像是冥冥之中照应在了昨天的那个宝石盒上,贝拉突然想起癫痫以后醒来的那段时间,还有自己当时的想法:
“小小的珍珠盒子上散发着持之以恒的细小光芒······
······盒子被拿在手里,盒盖打开,里面是一方尼罗蓝的小枕头,枕头的凹陷处里搁置着一枚漂亮的蓝色宝石,明亮而干净。”
这颗宝石是莱昂纳多为了赔罪所以送给贝拉的礼物,矢车菊蓝的宝石美的让人失语,贝拉吞了吞口水,她轻轻把珍珠盒子打开,从那方尼罗蓝丝巾中取出了这颗干净明亮的宝石,在夜光中仿佛也在熠熠生辉,她把宝石塞进了自己胸前的内衣里。
“走吧。”
“他送你的?”利维亚仔细留意了一下刚刚的那颗宝石。
“嗯,他送的,我把它拿走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吧。”贝拉轻轻抱怨道。
“宝石送给你,你送给他,到头来宝石还是他的,所以你要是不拿我都感觉奇怪。”利维亚嗤笑了一声。
“快走吧,我已经收拾好了,本来就没有什么我的东西了……”贝拉拎上自己的一小袋行李。
或许是因为贝拉的表现让莱昂纳多放松了警惕,莱昂纳多不仅给贝拉换了一个更加舒适的房间,就连他的卧室都离这里有了更远的距离,空荡荡的走廊没有任何束缚,这本应该是自由的,本应该是激动人心的时刻······
“我把莱昂纳多暂时锁起来了,但是肯定撑不了多久,我们快点走!”利维亚在前面用手机照明,另一只手牵着贝拉,就在她准备跑起来的时候,手上传来了无形的力量拉扯住了她,她身形一抖,然后缓缓转身,“贝拉?”
只见黑暗之中,周身微微泛着光的贝拉静静待在原地,她一动不动,但是她的视线却转向了走廊了尽头,就那样在沉重的呼吸声中,她的终于轻轻瞥了一眼利维亚,她的眼睛在灰暗的灯光中呈现出一种和莱昂纳多一样的淡淡的银灰色,利维亚顿住了。
“利维亚,我想······”贝拉轻轻吐出一口气,细若游丝的声音在沉寂的走廊中显得诡异地清晰。
黑暗之中仿佛有漩涡席卷而来,正像是白色的海浪与黑色的礁石互相冲击,一瞬间之内,贝拉的整个身体都已经被吞噬在了那无情的深空之中,暴力地冲刷着她想要逃离的念头。
“我想留······”
“不!你想都别想!”利维亚狠狠拉扯了贝拉一下。
她拽起贝拉狂奔,就好像是逃离着一场无形的噩梦,脚步留在地面上的回音飞快而绝望。贝拉被利维亚拽住,她的双眼无神,伴随着脚步声,眼神飘忽,但是仿佛在某一瞬间,看到那个一直温柔的身影坚定地拉住自己,她在黑暗之中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面庞。
酒庄的心脏还在她们脚下砰砰直跳,黑夜有了生命,将所有人团团围住,笼罩着那些精美的藏品和雕像,在那些黑色阴影中穿梭,在无形的胸膛里穿梭。
酒庄的大宅生长在莱昂纳多的胸膛里,穹顶化作了肋骨,地板形成了脊柱,心脏狂跳不已,带动着贝拉的那颗小小的心一起奔跑,挽着她的发丝,勒住她的咽喉,用双手匍匐在地上捡起支离破碎的,她的影子。
“贝拉······”一缕烟雾从嘴角流出,缓缓化作女人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