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气温清凉,民宿周围很安静。
也许是旅途疲惫的原因,两个女孩都睡得很好。
第二天早晨,太阳红红的笑脸,很早就点亮了她们的客厅。
吃过了早餐,她们没做停留。
告别了哈斯之后,她们就驱车离开了玉龙沙湖,踏上了通往贡格尔草原的旅程。
她们选择的路线,会穿越西拉木伦河。
燕子很爱学习,她查询着这条河流的历史,并念给灵儿听着:
西拉木伦河,被誉为黄金之河,它以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美丽的自然风光而闻名。
它又称为横水,千百年来,静静地流淌在大兴安岭至科尔沁沙地之间的辽阔土地上。
它的两岸,群山环抱,形成了十曲十弯的壮丽景象。
在席慕容的作品《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中,这条河流被赋予了深厚的精神内涵。
灵儿边开车,边听着燕子的介绍,她若有所思地保持着安静。
燕子不太确定,灵儿到底有没有听她讲的东西。
其实,灵儿此时的思绪,已经飞到了阿尔塔娜的身上。
她不太确定,见到阿尔塔娜后,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车辆疾驰着……
当她们驶出科尔沁沙地时,眼前的景象让她们感觉,仿佛是置身于平原:
满眼的白杨林、白桦林、玉米地和果园,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田园画卷。
如果不是远方青翠起伏的大山提醒着她们,她们或许真的会误以为自己已经穿越到了华北平原。
此时,她们看到,一些果农在路边支起了棚子,摆着他们果园里采摘的各种水果和特产,正在售卖着。
他们期盼收成的眼神,是那么的纯朴。
“我们买点水果吧?我想尝尝大兴安岭的水果,是什么滋味?”燕子说道。
“嗯!”灵儿同意了。
说着,灵儿就右摆方向盘,就把车停在了一个与土路交接处的小平台上。
燕子一溜烟小跑着,就去到了果农的棚子边。
此时,灵儿走到了长满毛毛草和刷子草的土路上,她享受着山谷里的宁静。
清凉的风吹着,让她情不自禁地往土路里多走了几步。
她看到,这片大兴安岭的谷地里,宁静而明亮,片片金色的向日葵田和白色的荞麦花田,间隔分布,色调鲜明。
这些农作物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生机勃勃,与远处碧玉般的大兴安岭群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很快,燕子跟果农们寒暄完,就拎着水果,快步地跑了回来。
此时,灵儿也返回了车边。
灵儿发现,燕子买的纯红色小苹果,如鸡蛋一样大;还有一些黄绿色的香瓜。
到了车边,燕子已经迫不及待要尝尝水果的滋味了。
她们用车里的瓶装水清洗了一些,就边吃着,边出发了。
水果的味道很甘甜,咬在嘴里,满满的田园味道,燕子很喜欢吃。
“美景、美食、美人纷纷具备,夫欲何求啊!”她兴奋地喊道,还笑着看着灵儿。
此时,灵儿感觉对她有点无语了。
……
横穿过大兴安岭之后,她们来到了一个山峦叠翠围绕的高原谷地。
谷地里的乡道,弯弯曲曲。
为了安全,灵儿放慢了速度,还打开了车窗。
谷地里,金黄色的高原麦浪此起彼伏,里面还充满了蛩虫的鸣叫,阵阵不停。
透过开着的车窗,谷地里的新鲜空气热情地涌了进来。
“这里感觉好漂亮啊,空气也好清新。要是在这里有一间小房子,那该多好啊!”燕子感叹到。
灵儿也笑了,因为此时,她的感觉跟燕子是一样的。
车道蜿蜒起伏。
最终,她们拐了个大弯,绕上了盘山道。
盘山道崎岖向上,它的周围,乱石遍地,此处被称为石阵。
在石阵的乱石草甸上,不时出现片片牛群,主要都是草原黄牛。
它们距离盘山道或远或近:
有的在啃食着草甸,有的在静静地矗立着;
还有一些更靠近公路,它们瞪着大眼睛盯着路上来往的车辆,仿佛想知道,这些外地人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过了石阵山谷,一片如巨幅山水画般辽阔、美丽的草原便呈现在了她们眼前:
一条河流静静地流淌,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牛羊成群,如诗如梦。
贡格尔草原到了!
燕子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她感觉生活给了她们偌大的恩赐,也让她们有时间思考着生命的价值。
每一瞬间过去的风景,都将成为回忆。
她们愿将这份美好的回忆永远珍藏,这也许就是带着心灵去旅行的意义吧。
生活的真谛是什么?
人生的目的又是什么?
应该也就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思维审美有深度了吧,她想着。
在宽广无垠的草原上,她们的车子如飞鸟一样,疾驰而过。
此时,夕阳西下。
车窗外,金黄色的草浪起伏,宛如大地女神的秀发。
走着走着,她们的车遇到了一个正在车道上漫步的牛群。
牛官在大声地吆喝着他的牛。
灵儿也非常小心的驾驶着,她尽量放慢了车速,以免惊扰到这些草原上的精灵。
最终,她们到达了目的地—巴音苏木,一个坐落在草原深处的小镇。
这里的高楼并不多,大部分建筑都是平房,显得古朴而宁静。
镇上的马路宽敞而整洁,显然经过了一阵翻修。
当她们来到一个十字路口时,看到了一辆吉普车停在拐弯处。
车旁,一位身着金黄色民族服饰的女孩,正在静静地等待着。
她们心中不禁生出疑惑:难道这个女孩就是阿尔塔娜吗?
当两辆车靠得足够近时,她们看清了这位女士的面容:
她的五官,深邃而立体;她宛如草原上的一朵金花,美丽而耀眼。
她微笑着向她们点着头。
那一刻,她们心中的疑惑烟消云散了:
这个女孩正是她们要找的阿尔塔娜。
车子停稳后,燕子先下车了,她很有礼貌地向阿尔塔娜挥了挥手。
阿尔塔娜微笑着迎了上来,她的笑容,就像秋季午后的阳光一样,温暖柔和。
这时,灵儿也从主驾驶位下来了。
阿尔塔娜看到了灵儿,内心不禁一震,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到:
天上的仙女,真的降临到草原之上了。
灵儿朝着阿尔塔娜点头微笑了下。
阿尔塔娜看到,那笑容就像雨后的蓝雀花一般,充满了纯洁与美好,让所有看过的人,灵魂都得到了梳洗。
阿尔塔娜走了过来,向灵儿和燕子问好。她还向她们介绍了她的哥哥嘎鲁和她的弟弟嘎尔迪。
嘎鲁大约三十多岁,赤红富态的大脸,宽大的额头,眼睛被脸上的肉挤成深邃的线型,深沉的眼神充满了草原汉子的坚韧和不屈。
他身材高大,身体宽阔厚实,穿着黑蓝色的摔跤服,露着宽阔的胸膛,巨大的肚皮显得非常有压迫力,是内蒙古不相信六块腹肌的典型代表。
嘎尔迪二十几岁,也挺高,比嘎鲁瘦一些,但是仍然魁梧。
他脸上古铜色的皮肤带着一些红色,看着皮实而无赘肉。
他雪白的牙齿和微笑的神情,透漏着一副蒙古族大男孩特有的淳朴与自然的气质。
燕子与他们都点头示意,两个蒙古族大汉也都礼貌性的抱拳回应。
在看到灵儿的那一刹那,他们两个的表情都僵住了。
他们的眼神,仿佛是被神女的法术定住了一般。
他们在脑海中想:世间竟然真的有仙女的存在,而此刻,仙女就在他们眼前。
“嗯哼!”阿尔塔娜咳凑着警示了一声,两个蒙古汉子才回过神来。
灵儿也朝着他们点头示意,他们重拾礼节地抱拳回应着。
阿尔塔娜坐到了灵儿车的副驾驶,燕子很知趣地坐到了后排座位。
阿尔塔娜的家,距离巴音苏木还有十公里左右。
嘎鲁和嘎尔迪开着吉普车在前面领路,两辆车匀速地驶向了阿尔塔娜家的方向。
在车里,阿尔塔娜给她们介绍了巴音苏木附近的风土人情和她对家乡的看法。
交谈中,阿尔塔娜不时陶醉地看着灵儿立体而秀气的侧脸,充满了相见恨晚的感觉。
很快,她们到了一片亮着零星灯光的牧区村落。
村落里,蒙古包、民房和牛羊的圈相间排列,错落有致。
在宽敞的场地上,还堆着柴火堆:有的是干干的牛粪,有的是干枯而齐整的木块堆。
很快,华灯初上,星光点点。
草原的农村,占地面积广泛,但人家分布却比较稀疏。
蒙古包也不再是传统的帆布结构,而是融入了现代元素:有水泥墙,内部设施也更为完善,既有床也有炕,居住起来更为舒适。
这时,牛羊在牧民的呼唤声中,也纷纷归圈了。
远处,一群群的骏马还在夕阳的余晖下悠然地摆着尾巴:有的在驻足远望,仿佛在欣赏着这片美丽的土地;有的仍在悠闲地吃草,享受着这宁静的时光。
草原上,蛐蛐的鸣叫声此起彼伏,与夕阳、晚霞共同装点着这片天空。
进入了蒙古包,阿尔塔娜的家人们都已经在等待了。
在阿尔塔娜的带领下,灵儿和燕子有幸见到了她的家人——伊吉(奶奶)、阿布(父亲)和额吉(母亲)。
阿尔塔娜的这个大家庭里,充满了和睦与温馨。
阿尔塔娜领着灵儿和燕子首先拜见了她的伊吉—乌兰查干,一位九十岁的老人。
她鹤发童颜、面相慈祥,深深的皱纹,也预示着她久经世事。
她的眼睛明亮睿智,还充满着孩童般的清澈,慈祥的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
阿尔塔娜给她介绍了灵儿和燕子,老人家抓着灵儿和燕子的手,让她们坐在她的两边,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她们。
她不时抓着她们的手,为她们祈福。
好几次,她都静静地看着灵儿,慈祥、深情而又透漏着无比的心疼。
阿尔塔娜的阿布和额吉都是淳朴老实的草原牧民,他们不善言语,看到陌生人来,都有点害羞。所以,他们都在静悄悄地张罗着、忙碌着。
这时,蒙古包的门帘一掀,一个身着蓝色蒙古族服饰的女人闪了进来,后面带着一个蒙古族小男孩。
“额各其(嫂子),快带傲其来见过两位姑姑。”
阿尔塔娜冲着那个女人和男孩摆了摆手。
那个女人有礼貌的行了礼,灵儿和燕子也赶紧站起来回了礼。
“这是我的嫂子,娜仁托雅。这是我的小侄子。”阿尔塔娜说着:“傲其,快给两位姑姑问好。”
那个叫傲其的小男孩壮壮的,他头上梳着两个小辫子,胖胖的脸上透着高原红。
他笑嘻嘻的时候,眼睛也如他爸爸的一样,都被脸上的肉挤小了。
“我最喜欢两位姑姑啦!”傲其带着憨憨的草原口音,嗲嗲地说道。
他眯着眼睛笑着,一会看看灵儿,一会又看看燕子,充满了喜感。
看得出来,他看起来憨憨的,其实小嘴巴很甜。
“好有礼貌啊!来吧,姑姑给你好吃的。”
说着,灵儿也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巧克力、果脯和驴打滚,递给了傲其。
“谢谢姑姑。姑姑你抱抱我吧。”傲其圆圆的大脸,透着一副傲娇、发嗲的样子,看着灵儿。
“小嘴巴好溜啊!好人出在嘴上,好马出在腿上!”燕子总结得很到位。
此时,灵儿捂着嘴笑了,周围的人也都哈哈大笑起来了。
“天呐,我都吃醋了。”阿尔塔娜笑着拍着傲其宽宽的脑壳说道。
灵儿就抱了抱傲其。
她骤然感觉,她抱的不是孩子,而是月球。
“好啦,姑姑累了!”阿尔塔娜接下了傲其。
“我又有两个漂亮的姑姑喽……!”傲其开心的喊着,就跑了出去。
“慢点……,有牛在外面。”娜仁托雅赶紧跟着跑了出去。
乌兰奶奶用手不停地轻抚着灵儿的头发。
很明显,老人家很喜欢灵儿,她望着灵儿的眼神,是那么的深情。
“伊吉,您给她们两个取个蒙古名字吧!”阿尔塔娜轻柔的说。
老人家笑了,笑的像是害羞,又像是自信。
老人家慈祥地端详着灵儿:“你像陶格斯,你是汉族人吧?
“奶奶,我妈妈是汉族人,我爸爸是满族人。”灵儿回答着老人家。
“蒙古人很包容的!你喜欢的话,可以蒙汉组合着叫,就叫红云高娃吧!”
灵儿一听“红云高娃”,她觉得这名字很美,也很有特点,她就连续的点了点头。
老人家再次摸了摸她的头。
老人家喝奶茶时,先用手指沾了沾,沾湿的手指横着轻擦了下自己那饱经岁月的额头,然后又朝侧向轻轻地弹了下,示意把茶洒向大地。
—这是蒙古人喝茶饮酒前的仪式,是为了敬畏天地。
乌兰奶奶也给燕子取了个蒙古名字:萨其拉,意思为阳光。
燕子也谢过了乌兰奶奶。
当晚,她们共同享用了一顿丰盛的草原美食,各种具有地方特色的佳肴,有烤羊腿、奶茶、蒙古炒米、风干牛肉、清炒羔羊肉、孜然山野菜等,都让灵儿和燕子大开眼界。
她们深深地感受到了草原人民的热情好客。
晚饭后,一场精彩的篝火晚会拉开了帷幕。
马头琴的音乐悠扬动听,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大家围成一圈,后面的人扶着前面人的肩膀,随着音乐的节奏跳动着,翩翩起舞。
两位身着蒙古民族服饰的领舞者更是将晚会推向了高潮。
灵儿和燕子深深地沉浸到了草原篝火晚会的快乐中了。
原来一群人伴着篝火和马头琴,是如此的放松和快乐,她们沉浸在其中。
整个晚会热闹而富有特色。
篝火晚会结束后,草原的夜逐渐变得安静。
草原的温差很大,夜晚的清凉与白天的炎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微风吹过,凉意丝丝。
篝火灰烬泛着微光,在夜色中闪烁着。
伴随着风的声音,它们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灵儿和阿尔塔娜坐在勒勒车厚厚的坐垫上。
她们仰望着南天的星辰和浩渺的银河,背倚北天的天后座和小熊座,谈起了她们的梦境。
阿尔塔娜看着灵儿,认真地说:
“我们的梦境不是偶然,其实联系你之前我就知道。”她语气坚定。
灵儿点了点头:“不可能是偶然的,因为有些太过巧合。”
“是啊,梦境持续了这么多年,而且我感觉,梦境也在悄悄地进化着。”
这时,阿尔塔娜抬起头,仰望着深邃的星空。
“我也有这种感觉。”
“我总感觉冥冥然中,有一种力量在操控着这一切。或者说,这种力量在把控着我们梦境的节奏。”
“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像我们一样,也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没有智者给我们指路,我对生活中即将发生的变化一无所知,每天都有点提心吊胆的。”
“其实我也一样。”
“你还好了。你有你的额吉、阿布、伊吉、哥嫂和弟弟,而我只有燕子一个。”
“其实我倒还羡慕你,没那么多的心里负担。我总感觉,如果我去找寻梦境的秘密,我怕他们会伤心,更怕失去他们。”
阿尔塔娜轻轻地苦笑了,她顺手向后拖了一下她的秀发。
灵儿默默地倾听着,她没说话。
阿尔塔娜接着说:
“这几天呀,你们就好好休息,我也跟我的家人说说我的想法。如果他们同意,我们过几天就出发。”
“这么多年了,也不着急。”灵儿莞尔地笑了:“我们脱离了钢筋混凝土的都市,还想好好享受下草原宁静时光呢!”
阿尔塔娜也笑了,她的笑容美丽而自然。
“不早了,也该休息了。都十一点了。”阿尔塔娜看了下时间。
“也好,晚安!”灵儿点了点头。
阿尔塔娜亲昵地拥抱了下灵儿,就离开了。
灵儿回到蒙古包后,发现燕子已经睡着了。
她没有打扰燕子,就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自己的床边,也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