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香漫遍野,不见一枝花,不必问春秋,一影一枯榕。
在那山丘最高处,枯榕树梢粗干上,惨绿少年郎,弓身如虾状,面朝遮阴方。
鸟无踪树无影,已经是正当午。惨绿少年探头来,睡眼正朦胧,迷糊之中闻声起。
盖一眼迷离,闻声看去,树下正立一翘首孩童,约莫一米三,粗衣淡布,伶牙俐齿。
孩童呼唤道,“阿三哥,你又在偷懒作白日梦哩?阿公唤我找你吃饭去。”
“吃饭?”少年一个翻身,鲤鱼打挺追身跟斗,便是自上而下,呱呱坠地,双脚稳当,不见尘土,一气呵成。
抬头看,这般枯木竟有十余米高。
少年跳下举动,却引得树下孩童夸夸称奇,“阿三哥,好生厉害,我有你这般身手,以后干农活肯定受重用。”
被冠名阿三哥的少年颇为得意,怡然自得下便把一巨石信手拈来,一个摆手,巨石便滚落山谷去,不见踪影,只回空响。
他回道,“我这身手可不是下农地的料,起码大侠起步。待跟你阿公约定完成,报的他老人家救命之恩。我以后自然是虎进山林,龙腾虎跃,求得大道。”
少年说罢放眼望去,群山沟壑,遍地金灿荣,难觅红与绿。梯田之上,皆是稻谷。粒大饱满,惹得茎叶竞弯腰,眼见到了秋收之际。
如此风景,他不禁叹想,“这些水稻梯田绵绵数十公里不止,一眼望不到边,跨越十几座山头,数十万亩以上。我们这几个人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割完啊。种那么多地种那么多田,是饿傻了么?”
那孩童问,“阿三哥,待到稻谷都割好了,你走后还会回来么。”
“八斗。听你爷爷说过,这世界有修仙者。飞天遁地呼风唤雨更有奇能异士活过万年之载,我自然要去拜入某个宗门,寻那长生之路,做个潇洒的神仙。”
孩童不解,奶声问,“那神仙有没有种田的?”
少年讥笑道,“神仙都辟谷了,吃什么田,种什么稻。”
孩童摇头反问,“你怎么知道神仙不吃东西的,他们不也都长着嘴巴么。我爷爷说过,神仙也有神仙的烦恼。种地的农夫也有烦恼。那种地的农夫也是修仙,不是么。阿三哥。”
少年无语,不听孩童儿讥笑语,“我叫张序,不叫阿三。阿三在我家那边可是蔑称。”
孩童八斗回道,“阿三哥,我不认识字,叫不惯。你每天都来这座山,你又是来到我们这的第三个人,而我又只会写一二三……”
“你跟你爷爷说,饭我不吃了,又酸又臭。我张序就算饿死,只吃树皮也不吃你这里的饭。”
“哼!嫌弃我们家的米饭酸臭的?有的吃已经不错了。”
“你本地人倒是吃习惯了,我家那边可不是。亮晶晶的大米粒,电饭煲里洗一遍过滤下水就行了,香喷喷的大米饭。这里的,黑不溜秋,还有臭味,真叫人反胃口。”
孩童不解,“电饭煲是什么东西竟有这等魔功,能把黑米变白米,阿三哥,你快跟我说说吧。”
“这,个中原理我也不懂,反正就是用电跟锅组装一起的……改天有机会,我带你去吃我们家的大白米饭,比这里的好吃上万倍……”
八斗喜出望外,“真的,有白色的米么,我爷爷说过,种出白色的稻米是他的愿望。”
交谈未毕,张序回想起来他如何到来这个地方的,但记忆实在是模糊,只记得在一片水域里他呼吸困难,慢慢的沉入水底,待恢复思维,便被一老头从一洼地捞起。
而这老翁便是八斗的爷爷,只知道姓袁。此地又是哪里,张序心里已经猜想到——他穿越了。
很突然,很诡异。
张序徘徊了几日,踌躇了几天,冷静下来后。
“既然找不回去的路,就决定安定下来。一来可以仔细询问这里何处何地,二来借的住所赶着秋收,帮帮这老翁的农地,算是报恩了。”
当然,立身之本的前提就是先解决温饱。
眼下满山稻谷,漫野千里,何愁没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