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血红一路蔓延染浸至农场,血色光晕透过窗泼洒整个房间,一时分不清时辰。
嗒、嗒、嗒......
墙上分针不疾不徐地走动,渐渐直指午夜12点,世界被黑暗渲染。
小黑陡然睁开眼,宛若矫健的黑豹,利落起身,抖抖浑身睡得乱糟糟的毛茸茸,漆黑圆润的鼻头凑近熟睡的猎物,湿热的鼻息喷洒,轻轻拱了拱脸颊,试图唤醒猎物。
收起爪子,露出柔软的肉垫儿,踩踩。
“唔?”鹿挽月眼中蒙着一层雾,迷迷糊糊地睁开,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映出小黑可爱的身影。
意识还未回笼,手已经遵从内心摸了上去,揉乱小黑才抖整齐的毛发。
小黑后退几步,懊恼中略有几分嫌弃。
鹿挽月的手已经追过去,精准地放在狗头上,一个劲儿地揉捏着软乎乎毛茸茸的耳朵。
舒服的顺毛服务中,小黑黑眸渐渐露出不知今夕何夕的迷离神色,懒懒地趴在床上,翻身露出柔软的肚皮,四只爪爪翻天,放弃抵抗。
“噗哈哈!”鹿挽月彻底清醒,看着小黑被顺毛顺得服服帖帖的样子哑然失笑。
笑声似乎将沉迷顺毛服务中的狗子拉回现实,黑黢黢的眼睛中满是不敢置信!
祂竟然对一个食物翻肚皮!
羞愤地起身,扭头避开女人顺毛的手,眼神戒备地后退到床边。
“怎么了?主人摸摸宠物还不行了?”她梗着脖子理直气壮,伸出手一把将退到床边的小黑捞到怀中,撸个彻底!
小黑没吭声,只是白眼翻上天,沉默地表达拒绝与嫌弃。
以下犯上!
胆大妄为!
算了,特别的猎物总是有着特权,不知者无畏!
小黑目光沉沉,任由鹿挽月蹂躏,岿然不动。
打闹一番,记忆回笼,鹿挽月陡然想起农场主的话,迅速抬头看墙上的钟。
午夜12点已至!
“献祭仪式!”她惊呼一声,立马起身披好外套,急急忙忙往外跑。
小黑敏捷地跃下床,飞快跑向前方为她带路。
黑暗中,农场安静得有些诡异,按理说农场的夜晚总是会充斥家禽叫声。
“小黑!慢点儿,等等我!”她小跑在后面,轻声惊呼。
麻烦!
小黑果然放慢速度,只是黑曜石般的眼睛隐隐泄露嫌弃。
羊圈中亮着微光,鹿挽月在小黑带领下站在羊圈木栅栏外。
山羊群诡异地站立,似人一般后腿直立,脑袋同步扭转,一齐凝视着她。
围站一圈的山羊中间,宛若众星拱月的一只山羊正趴跪在地,陡然抬起头,睁开无数只漆黑的眼,也静静凝视着她。
鹿挽月被这个陌生而熟悉的怪诞场景,吓得后退半步,却撞上一个什么东西。
她迅速回头——
赫然是农场主!
农场主端着一个烛台,静静地看着她,一脸络腮胡子掩盖了部分表情,让他的脸宛若一张假面。
良久,草原的凉风中送来农场主森森话语,“鹿小姐,你差点迟到了。”
话语中没有什么情绪,仿佛只是简单一说,但她听出一丝谴责的意味。
“抱歉。”鹿挽月低下头迅速开口,让出羊圈出口。
农场主顿了顿,看一眼她脚边的黑狗,收回目光,端着烛台径直走近羊圈。
围绕一圈站立的山羊让出一个口子,农场主踏入内圈,将烛台放在地,面向中央的山羊虔诚跪地。
小黑宛若闲庭散步,大摇大摆地进入羊圈中,东瞧瞧西看看。
鹿挽月抬头间,小黑已经拱进山羊内圈中,心下一惊,一切未知,怕狗子冒犯遭遇不测,急忙跟进去。
她小心地避开外围站立的山羊,发现山羊矩形条状的瞳孔追随自己移动的方向移动,耀金般灿烂的眼中央是幽深漆黑的矩形瞳孔,诡异淡漠地凝视着。
那一刻,仿佛走入浩渺的神殿,无数巨大的神像投下毫无情绪的视线,被盯得头皮发麻。
她指尖轻掐掌心,后背汗津津,走近内圈,看着中央、头部长满无数眼睛的山羊。
“你来了,为了什么?”山羊密密麻麻的眼睛看向一旁的黑狗,没有性别的声音带着一丝森冷,语气中有些熟稔,话音落后无数只眼睛凝视着眼前茫然又戒备的女人。
“就为了这一个食物?”
语气淡漠,夹杂着一丝兴味,实在好奇这个食物到底美味在哪里?
循环中山羊已经品尝过,味道并无特别,不过身为成年人,灵魂纯净程度竟然可以比拟婴儿,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优质食物!
除此以外,这个食物实在有趣,祂掌管的死亡循环所有食物中,唯一敢对祂动手的食物!
仿佛每天无聊的进食中,某天餐桌上突然摆了一束插花,渐渐多出许多有趣的东西,让山羊心中勾起一丝期待,下一次循环这个食物还会给祂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小黑黝黑的黑眸静静回望山羊,不容拒绝,“这个食物我要了。”
鹿挽月瞳孔微缩,听着小黑开口,熟稔地与山羊对话,不断分析对话中蕴含的意味,细思极恐。
小黑。
不,应该是刻耳柏洛斯!
最开始祂还想遵循猎物与祂的游戏规则,只要猎物通过死亡循环,祂就答应猎物胆大妄为的心愿,给她一个孩子。
但后面的死亡循环中,每次灵魂回到冥界,都带着死亡循环游戏领主的气息。
刻耳柏洛斯两次气息标记都被刻意般抹去,让祂不得不怀疑死亡循环领主的心思。
祂的猎物被觊觎了!
一股被侵占、沾染的感觉蔓延,仿佛专属于自己的白净手帕,被人用来擦过手,只想用力、反复、从里到外洗干净!
况且,被觊觎的猎物怎么可能会被放过?
所以刻耳柏洛斯来了。
祂亲自降临!
“刻耳柏洛斯大人,好大的口气!在我的领地内张嘴就想轻易带走我的猎物!”山羊密密麻麻的眼睛冷冷射向黑狗。
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