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倒像是她纪梦舒不知好歹了。话本子里常说的官家小姐与落魄书生的情节?
纪梦舒轻嗤一声,摇摇头,“父亲可曾想过,如今陛下正值盛年,一心想要收回四散的权力,纪家是先帝御笔封下的托孤大臣,是大历朝百姓心中的相国,可也是陛下心中的一根刺,不是吗?”
她这一番话缓缓而出,随着纪康眉宇间凝结的戾气越来越深,纪梦舒在他锋利的目光中镇定的抬起眼。
不慌不忙。
朝中向来形式复杂,势力盘根错节,纪康万万没有想到,久在深闺中的女儿,对朝堂的形势会看的这么清楚。
“梦舒...”
“父亲,”纪梦舒开口,她重来一世的事情不能过多的表现出来,是以便不能叫纪康有过多的猜忌,便张口打断他的话。“女儿不知朝堂事,但这天底下的皇帝没有不爱权力的,女儿便猜想,若是纪家女成了皇后,前朝后宫关系错杂,稍有不慎,整个纪家都会面临灭顶之灾...”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愣是一点个人的情感都没有,处处都是站在整个纪家的位置上考虑。
纪梦舒望向纪康的眼,官海沉浮数十年,早就让纪康练就了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纪梦舒相信,就算是此时皇宫中传来宁怀暄驾崩的消息,他也能稳稳当当的进宫去。
在整间落针可闻的室内,袅袅青烟从香炉中缓缓流出,才没有让人觉得时间在此刻停止下来。
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声回响,纪康阖着眸子,缓了许久方才睁开眼,“梦舒,可是觉得为父将你推进了火坑中?”
纪梦舒敛眉,乖顺的摇摇头,“父亲,我是纪家女,既是纪家女,便有纪家女的责任,只是梦舒也想纪家长长久久的繁衍下去,不愿铤而走险去蹚皇室的浑水。”
纪康稍稍点头,他自小就知道纪梦舒身为纪家嫡女,在她母亲的教导下处事通透,对朝堂之事也丝毫不含糊。
只是他们几位大臣摄权已久,又怎是说放权就能放权的呢?再者,宁怀暄帝王之能不显,就算他们将权力乖乖送出,难保不会因为失权而被皇帝杀害。
此后的每一步路,都显得异常难走。
是生是死,全在一念之间罢了。
“为父知道了,梦舒,你先下去吧...”方才一番对话,好似使纪康分外疲累,只见他双指碾着鼻梁,按揉眉心。
话已经挑明了,她好歹也是为自己搏一搏了,至于其他...纪梦舒看了一眼纪康,道,“父亲也别太劳累了,女儿退下了...”
没有挽留,也没有义正言辞的为她撑腰。意料之中罢了。
次日一早。
华贵的马车停在府外,红叶搀着自家小姐从纪府出来,纪凝秋和纪修文跟在后边,还有姜母。
“母亲,表姐表哥,我不过是去宫里一趟,母亲不用这般兴师动众来送我...”纪梦舒立在府门前,瞧着前面各怀心事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