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以最不体面的方式。”
世界一片空白,这里寂静无声,只能听到轻动的心跳。
脚下的黑水被踩出一片涟漪。
一个人毫无目的的站在这里,恍惚间,不知过了多久,光照了进来,空白被注入色彩。
嘀嗒...嘀嗒...
一户70平的格子楼内,年久失修的水龙头正以每十数秒一滴的速度往外漏水。
屋子的墙皮有些许脱落,露出了里面白色掉粉的墙面,墙角堆放着三件还未拆封的已经装裱的廉价学生油画,它们的功能应该是要用来遮挡裸露的墙壁。
廖廖的几件木制家具上落了一层细灰,上面还躺着一份写着重度抑郁四字的病历单,晨曦的阳光透过纱窗镶在男人的脸上。
沉重的眼皮被缓缓抬起。
渐渐清晰的天花板映在眼帘。
温麦机械地下意识用手支撑着坐起。
疑惑时,庞大的记忆片段从后脑涌入蔓延,撕裂般的痛苦让眉心紧皱。
短暂的尖锐疼痛后,破碎又零散的陌生记忆在脑中重组,仅仅二十多岁的他仿佛又多活了二十多年。
不知是温麦继承了“温麦”的记忆,还是“温麦”继承了温麦的记忆,现在的我,究竟是谁...
抬腿靠在床沿寻找遗失的拖鞋,僵硬地脱掉身上这件居家衣服,他翻开床底,找出了一件黑色运动装。
换好衣服的温麦,踉跄地走入浴室打开水龙头。
冰凉的水淌在温热的手心,再从指尖流逝,思绪飘渺又发散,别人的回忆、我的回忆、现在的我是否是真实的我,这个世界是否是真实的世界。
就在他还在疑惑时。
砰砰砰,砰砰砰
是敲门的声音。
温麦看着面前的镜子,努力的放松着自己紧张的面部肌肉,想让自己变得更自然一些,随后快步地走到门口。
嘎吱,门被温麦拉开。
“哥!你怎么才开门,快冻死我了!”
少女甩着长长的马尾,带着一双粉白的棉手套,手中提着蛋糕,快步的从温麦开门的臂弯下钻了进来。
“妹...”‘‘温麦’’的记忆让他脱口而出。
“温麦”有一个妹妹“温可柚”。他们的父母皆因病而亡,父母在死后为哥妹倆留下一套70平两室的房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自此他和妹妹相依为命。
比妹妹大七岁的他已经大学毕业,且在建筑公司当了一年的牛马,赚到了一些钱但没有假期,全年都被锁在项目的监狱里,“温麦”不放心妹妹,便辞职回到了家,打算换个行业在家乡就业。
“还看着干嘛,赶紧拆蛋糕啊,今天是你生日,我特意从学校请假了一天。”妹妹摘下手套,砸向她那一脸“没睡醒”的哥哥。
温麦急忙抓住飞来的手套,以防掉在地上弄脏了它。
“咳咳,来了来了。”
“奥对,我忘了买打火机了,你快去楼下超市买一个去,可冷了正好让你醒醒神。”妹妹可柚强忍着先挖一口奶油的冲动,摆动着小手,示意温麦赶紧行动。
“那我去了。”
温麦也没犹豫,正好借这个时机好好清醒一下,也许出门的那一刹这荒谬的世界就会应声破碎,不过又何妨呢,毕竟自己已经死了。
他穿着棉托鞋便开门出去了,楼道里微冷,但还好。
温可柚看到温麦转身出去,她快步走至桌前,把那份病历单塞到了裤兜里。
叮,电梯来到了一楼。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名黑衣男子与温麦一进一出擦肩而过。
温麦揣着手来到了最近的一家便利店。
“多少钱。”
“一块钱。”
温麦翻了翻裤兜,很巧,上次“温麦”买菜找回了一枚一块钱的硬币。
他把硬币放在柜台上,正准备开门出去。
“等下。”
“怎么了。”温麦不解的回头看向“店主”。
“玩过抛硬币的游戏吗。”男人把玩着手中的硬币,都没有侧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