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九突然肆意的大笑,声音在这黑夜里铺张,像魔鬼狰狞的爪牙。
那些洁白而刺眼的剑光映照着他的脸颊,笑容格外的灿烂,就好像明媚阳光下肆意狂笑的少年。
我差点信了老和尚的那些话。
他想起来了,有一年,他发病了,狗贼曾带他去过一间古庙,长者按着他头顶,那声音如磨刀一般沉闷,却醍醐灌顶:终究是一切由缘,镜花水月,徒劳无功。
苍天啊,你不懂我啊,我叶初九永远也不会信命!
他疯了,像是精神病,像是变态,起码在谢圭看来是如此,他感觉到彻底的恐惧和害怕,尤其是那人的笑容和可怕的招子正在俯看着他。
他整个人都在猛烈的颤抖,犹如被狂风蹂躏的落叶,遍体鳞伤。
逃!
他空白的脑袋里再也浮现不出多余的字眼,能想到就是逃走,从这个魔鬼的手上逃走。
那个姓叶的根本就不是人,是怪物。
可是他逃得了吗?
叶初九已经盯上他了,一道冷笑声在冰冷的空气里响彻,“你逃得了吗?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当诛!”
白鱼跃过天宇,猛地扎下来,平静的空气遽然炸开,犹如河边的浪花卷起。
映入谢圭眼睛里的只有光,无比刺眼的白光照亮这黑夜,他脑袋一嗡,发现自己的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到底谁是畜生?
可是片刻后,他的灵魂就被一个黑洞给吸纳了,瞬间遗忘了一切。
砰!
白鱼扑下,谢圭当场身死,惨状犹如五马分尸,甚至已经找不到一截完整的关节部位,已经完全被剑气割裂。
诸人无不惊恐,已经彻底丧失了抵抗的勇气,心中有的只有害怕,这种可怕的手段也只有玄符境的高手才会有,可是那人却只有玄光境。
顿时,这些人四散而逃,像是无头的苍蝇们一样乱蹿,只想着活命。
可是他们眼中的魔鬼又来了。
叶初九猛地从高高的祭坛上飞下,身体微弓,脚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像是离弦之箭射出,又是一脚踏在桥索上,飞奔而来。
同时,白鱼如影随形,在空气中穿梭,划过一道殷红的轨迹,桥面上已经被鲜血所染红了。
还是没能逃得出去,一个都没有走掉,统统被叶初九所杀。
白鱼在半空中散开,洒落无量的银光,笼罩着叶初九,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和明亮,那身漆黑的道袍破碎,被风卷起,都泛着血光。
只是那一刹那,白光又猛然褪去,只留下一片黑暗。
李红音望着那人在黑暗中握着剑,嘴角拉扯出夸张的弧度,带着残酷的笑容。
第一次,她有了放弃报仇的念头。
她感觉畏惧,感觉害怕,害怕有一天他又像现在这样手起刀落,冷酷无情,像是死神。
“初九,够了,别杀人了。”
老山从断桥的铁索飞过来,急忙大声阻止,他不想看见自己的好友变成可怕的杀人魔头。
叶初九那可怕的目光像是漆黑的闪电一样注视着他,竟然有隐藏不住的杀意,那嘴角夸张的弧度带着疯狂的笑容是那么的冰冷,像是一柄利剑刺透他的心房。
他的心头像是压了一座大山,喉咙里再也蹦不出来任何的话,似乎有一块鱼骨头卡在喉咙里,刺穿了声带。
“别去,你的好朋友心魔实在是太严重了,已经六亲不认,他真的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你!”
李红音身影轻盈的一跃,从后面拉住了老山那件洗的发灰的道袍。
老山的瞳孔里布满了殷红的血丝,泛着泪光,像是强酸强碱一样刺痛李红音的眼睛,半响,他开口说道:“我跟初九都是一类人,都没有什么朋友,如果能用我的死换他的心魔散去,我想也是值得的。”
“你们人类还真是笨啊,各个都跟蠢猪一样。”
李红音嘲笑,她鄙夷,她愤怒,她诋毁。
因为她发现从人类的身上看到了某种难得可贵的情感,这在以往的岁月里几乎没有碰到过,她所碰到的人有卑劣的,有猥琐的,有狠毒的,有虚伪的,有善良的,有纯真,似乎少了这种慨然为好友蹈汤赴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