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北方的风徐徐吹来。何云那逐渐清晰的大脑转向身边的王彦,问道:“他有家人吗?”
“有个儿子。”王彦回过神来,如实答道。
“你去把他儿子带来杀了。”何云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王彦点头,没有多问一句,随即带着几个亲兵匆匆离去。周围的新兵以及看热闹的士兵都被吓得不轻,好在跟随何云的众多亲兵很快便控制住了场面。
不过在场的人虽心中恐惧,却没多少人感到惊异。因为这就是典型的五代人说话做事的方式,能动手便少动嘴。
而何云的大腿其实抖得厉害,他只是强行保持镇定,在这个立威的时刻,他绝不能掉链子。
随后,何云来到木桩上绑着的新兵面前,大声问道:“为什么要逃?”
“将军,我真不是有意要逃,求求你放了我吧!”
新兵撕心裂肺地呼喊着,“乡里的恶人见我许久不在,便欺辱我内人。我今日得知我内人已被掳去,我要回去报仇,去宰了那狗东西!”
周围的人听完之后,场面瞬间安静下来,也不似之前那般幸灾乐祸。
不少人反而低头沉默不语。在如今这个世道,类似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多,令人同情不已。
然而,何云却没有点头应允松开此人,他深知一旦开口,今日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信便会弱了不少。
而且,一旦松口,便会让人觉得自己是个好说话之人,以后便会有各种借口出现以供士兵逃跑。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按照军规执行吧。”何云默然说道。
绑在木桩子上的新兵,顿时面如死灰。周围的新兵以及老兵们欲言又止,想到还躺在地上的周石,想到刚才何云的狠辣,这都头说砍就砍,无一人敢开口求情。
“军令如山,我保不了你。”何云缓缓说道,“但是你告诉我谁掳走了你的内人,他人在哪里。只要入军,只要是我的兵,都是我兄弟,我会给你报仇。”
绑在木桩子上的士兵大哭起来,边哭边嘶哑地呼喊:“叫李欢,许州长葛县人,石像村的李家庄地主的儿子。”
何云心中默默点头,“我记住了。”
随即吩咐亲兵:“把他放下来,带去中军斩首示众,告示全军。”亲兵依令照做,士兵被带走前还高呼:“谢谢何指挥,谢谢何指挥!大恩大德来世报答你……”
“还有,把这个也拖走。”何云指着周石的尸体说道。
随后,何云看着围观的士兵,大声说道:“我今天杀他,不为别的,只因大家都是兄弟,我们是要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死于战场,死于敌人,死于军法,也不能死于自己人之手。大家都是兄弟,好好想想吧,别特么的就知道起哄。”
“如今世道,大家都不容易。如今上了战场,能靠得住的是你兄弟,是你身边一块征战的袍泽,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
“以后军中还有此事发生,定斩不饶。都散了,去集合训练。”
周围的士兵这会倒是听话了不少,一场骚乱也逐渐平息。
何云此时紧绷的神经稍有松懈,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双手此时还颤抖得厉害,脚也发软。
像周石这样的烂人,其实军中有不少,他也恨透了这种人,而且这种人最容易引发兵变。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兵变还真是家常便饭。他迟迟没怎么动手,就是怕容易出乱子,尤其是在出征在即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