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保见此情形,惧意顿生,跨下马儿也不自主后退几步。眼看大战即将打响,忽的一声高叫道:“慢着……!”众人闻之皆惊,急寻声望去,却见一年轻后生背负一把大刀,大踏步而出。特库尔克汗定眼望去,方觉来人正是前几日独杀大豹的英雄,心下一惊道:“小兄弟,你怎会在此处?”赵敏笑哈哈而出,接道:“大汗,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二人来草原省亲,这位便是在下的亲哥哥.”她说着,朝马背上的王保保便是一指。特库尔克汗如梦方醒,他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无忌接道:“大汗,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在下愿做个和事佬,不知大汗可否给在下一个薄面?”特库尔克汗冷笑一声道:“我知阁下武功了得,你想凭一己之力阻我大军否?”无忌摇摇头道:“在下哪有那个胆儿,但我汉人有句名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不知大汗可否听过?”特库尔克汗接道:“本大汗虽未读过汉书,但这句话的意思还是可以明白的。”无忌点点头道:“大汗既知其中道理,又何苦自相残杀呢?”特库尔克汗思索片刻方道:“一山难容二虎,这草原必须是我说了算,兄弟们!冲……!”他一声令下,手下众将士张弓持箭,刀枪并举,催马冲杀过来。无忌见劝之无用,遂高叫道:“大汗,在下实不愿再添杀戮,但大汗一意孤行,在下也只好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了。”他说完,大踏步朝特库尔克汗走去。
特库尔克汗知无忌之能,忙掉转马头,归于本阵之中,既而高叫道:“挡住此人!挡住此人……!”手下众将士各持刀枪,将特库尔克汗围在核心,弓箭手张弓搭箭齐向无忌射来,无忌不敢大意,于背后拔出屠龙刀上下翻飞护住全身,脚下展开轻功径往阵中冲去,特库尔克汗看的真切,大惊道:“筑盾牌墙挡住他……!”早有军士持盾牌迅速挡成一面围墙护住特库尔克汗,无忌视线受阻,不见特库尔克汗,他本可倚仗屠龙刀之利,径直冲出一条血路,但如此之势必又多添杀戮,仇怨广结,日后又如何立足?但现下形式窘迫,不生擒特库尔克汗势难圆场。他脑海急闪如电,忽的双足一点,身子腾空而起,在空中他虚点数下,径往特库尔克汗飘去。早有人高叫道:“保护大汗,保护大汗……。”众军士见状,齐举刀枪直刺向空中,无忌挥舞屠龙刀缓缓落下,但见屠龙刀到处棍棒齐折,刀枪皆断,一眨眼,无忌已稳稳立于特库尔克汗马背之上,特库尔克汗如在梦中,刚回过神来,屠龙刀已架在脖颈之上了。
众人一阵惊呼,无忌朗声道:“你们大汗被擒,还不快快放下兵刀!”众军士见状斗志顿失,个个放下兵刀。无忌一手持刀,一手提着特库尔克汗于马背之上一跃而起,于空中一个轻轻转身,已飘落在王保保阵前。这一连串动作如天神行法,魔鬼使然,两阵军士均看得呆了,实不信这是人力所为?王保保也知无忌之能,但今见无忌一至于此,也深为折服,遂高叫道:“英雄!英雄……!”其手下众将士欢呼雀跃,眼着大叫道:“英雄,英雄……。”叫喊声一波接着一波,响彻整个草原。
赵敏一脸得意之色,她快步走上前来道:“你现下成了我们的俘虏,不知有何话说。”特库尔克汗虽被生擒,但豪气不减,他朗声道:“这位小兄弟的功夫大家有目共睹,本大汗今日被擒,心服口服,无他话可言。但不知你等擒住了本大汗,有何需求?”张赵二人对视一眼,不知如何接话,王保保跳下马,上得前来,朗声道:“大汗,我这个妹夫代我出手,他的功夫你是见识过了。我等冒犯大汗,自不肯向大汗提什么要求,我想我等皆是蒙古一族,何必打打杀杀?我只愿和大汗化干戈为玉帛,从此和平相处,但不知大汗意下如何?”特库尔克汗暗自寻思,我若答应了你们的要求,就等于默认了他们在草原上的合法存在。从此这草原再也不是唯我独尊了……。但现下被擒,人在屋檐下,怎可不低头,还是先答应了你们,保住性命要紧,以后的事以后再计较!他想到此处,隧道:“你等所提要求合情合理,本大汗可以答应。”无忌大喜,收刀入鞘,冲着特库尔克汗抱拳单膝跪地道:“在下冲撞大汗,实属罪过,日后愿在大汗面前做一小卒,听从调遣,以恕其罪!”特库尔克汗见状,情知这是给自己挽回面子,心中好生感激,正将开口,王保保也单膝跪下道:“在下也愿在大汗帐前听调,甘做小弟!”特库尔克汗哈哈大笑,伸手将二人扶起,无忌脑海里一转道:“大汗,在下以为我仨人如此投缘,不如结为异姓兄弟,不知能否高攀大汗?”特库尔克汗见他俩言辞恩切,心中暗道:“这小兄弟英勇无敌,那王保保亦非常之人,我三人若结为安达,一可消除被掳之辱,二可在这草原得一强援,以后便可永立不败之地。”他既想到此节,遂哈哈大笑道:“好!好!本大汗从未结识异姓兄弟,今日有幸和二位结为安达,实乃平生一件快事。”
王保保闻之大喜,立传令下去设摆香案。少时一切准备就绪,三人同时跪倒,对天盟誓:“我特库尔克汗”“我张无忌”“我王保保”“三人意气相投,原结为金兰之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若背誓言,天诛地灭!”言毕,三人对着香案,“咚,咚”磕得三个响头,接着三人手拉手而起,既而通报之生辰,特库尔克汗四十有一居长,王保保三十有三次之,张无忌二十有六居幼,王保保令人取来酒具,满满斟上一杯,冲着特库尔克汗单膝跪地恭恭敬敬敬上,无忌依样而为,特库尔克汗一阵大笑,将两杯酒依次干了,接着将他二人扶起道:“二弟,三弟。”王保保,无忌则高呼大哥。三人接着一阵大笑。
一场干戈就此化为无形,还成就了三个人结义金兰,王保保大喜过望,遂传令下去将士们杀猪宰羊,大摆廷席以示庆贺。双方将士躲过这次无谓的杀戮,个个兴高采烈,均自忙活了起来。蒙古人自古对吃食无甚讲究,只需有酒肉即可,为了此次盛廷,不知宰杀了多少只羊。午后时分,廷席总算安排妥当,将士们或五六,或七八,坐在一起吃喝起来,特库尔克汗分外高兴,他端起一碗酒,朗声道:“众兄弟,今日有此结局,本大汗万万料不到,正可谓皆大欢喜,今日我三弟无忌于万人军马之中大显神威,真可谓天下无敌也,我提议,咱大家齐敬他一碗,如何?”众人闻言,均随声附和,各自斟上酒道:“敬大英雄!敬大英雄……!”叫喊声再次响起,震天动地,场面何等壮观。无忌也不客气,端起酒碗和众人一起干了。
众人你来我往,碗碰皆干,好不尽兴,这场廷席直喝道夕阳西下。特库尔克汗踉跄起身,看似已有七八分醉意,他勒令手下起身回还,王保保,无忌扶着大哥,直送出数里方回。
此一役下来,双方战士均见识了无忌神威,私底下一传十,十传百,以讹传讹,越穿越玄,以至于草原上民众将士将无忌视为神灵,更有甚者传无忌画像,塑像俱于神龛之上,每日虔诚而拜。无忌遂在草原上安定下来,每日里和赵敏骑马打猎,肆意驰骋好不快乐。
王保保于草原上站稳脚跟,遂遣人往大都打探消息。朱元璋攻下大都后,中原一统,明教众将士纷纷劝谏朱元璋进位,朱元璋假意推迟数次。公元1368年,朱元璋称帝,定都应天(今南京)。他因借明教之势取得天下,故而改国号为“明”建元洪武,朱元璋穿龙袍,戴皇冠文武百官三扣九拜,山呼万岁,场面更是空前。洪武帝封马氏为皇后,长子朱标为太子,徐达、李善长为左右丞相,一班开国功臣尽皆封赏,军师刘伯温呈上功劳簿,洪武帝更是一一嘉奖。忽的他见功劳簿上陈友谅之名,心中不乐。原来那陈友谅随其师成昆少林阴谋败露后,转而投入明教徐寿辉帐下,也立了数桩大功,被记载功劳簿上。洪武帝恨此人曾祸害过明教,故而只赏了他些银两,并下令此人朝廷永不录用,待一切封赏完毕,洪武帝令下旨,张无忌背教叛国,全国通缉,明朝已然建国,明教则从此除名。次年洪武帝调兵遣将,以常迎春为帅汤和副之进攻四川。不出一月,四川皆平自此荡荡中华皆归大明,消息传至京师,洪武帝大喜,封常迎春为四川总兵,震慑西北。
那陈友谅颇有心机,然此次虽得了些金银,然却未讨得半分官职,一身计谋,武功无法施展,每日里唉声叹气,怨天尤人。这日他无所事事,索性钻进一家酒馆点上几道小菜,独自喝起了闷酒,他暗道:“自己随师父成昆机关算尽,然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好不容易混进明教,展露些头脚,然当朝天子不容,真是应了那句古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呀!”他越想越气,老天实在不公,怎再不给自己一个机会!他喝着闷酒,少时已有七八分醉意,哎!想那么多干嘛,快活一天是一天,他晃晃悠悠下了酒馆,于大街上信步而走。
应天历史悠久,人口众多,今大明又定都于此!商家更是云集,繁华景象自是空前,五行八座,三教九流无一不全,烟花之地更是比比皆是。特别是秦淮河沿路,此处风景更佳,文人骚客必经于此,故而此处娼妓更甚,尤以翠红楼名声最广。最近翠红楼又引进三位西域美女,更引得城中富家子弟达官贵人每每光顾,渐成应天第一妓院。
陈友谅踉踉跄跄,不自主竟来到此处,他抬头看着翠红楼招牌,心道:“这翠红楼名气不小,但不知这里面的姑娘到底有何过人之处?今日既来到此处,何不进去瞧瞧!”他既想到此处,遂径直便往里闯,不巧门口有两名壮汉将他拦住,道:“哪儿来的醉汉,快滚!这翠红楼是你该来的地方?”陈友谅酒劲上冲,厉声道:“真是狗眼看人低,你俩又是什么东西?竟敢挡本大爷的路!”其中一人喝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又是什么东西?也想来此快活?”另一个道:“快滚,别惹大爷生气,要不然有你好看的。”陈友谅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遂道:“你们两个狗奴才,看老子今个儿如何收拾你们?”他说着一个键步上前拳脚并施,立时将那二人打翻于地。
“呸”,陈友谅拍拍手上的灰尘,闯进屋内,那翠红楼内莺歌燕舞,人来客去,打情骂俏之声不绝,好不热闹。一老鸨摸样的妇人见陈友谅进来,忙迎上前去,笑道:“大爷,不知道你要找哪位姑娘?可有相好的?”陈友谅怒气未消遂道:“把你们这儿所有的姑娘全叫出来,让大爷瞧瞧!”那老鸨脸色一沉,将陈友谅仔细打量了一番,手一抱,冷笑道:“这位大爷的口气可着实不小,但我这翠红楼可是京师数一数二的地方,这银子嘛?……”陈友谅久在江湖上行走,怎不知这老鸨之意?他随手从怀中摸出一锭大银道:“这个可够?”那老鸨伸手接过银子看了看,立时又喜笑颜开道:“这个还差不多,大爷,你稍等片刻,我马上叫他们出来。”
少时那老鸨引着五六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姗姗而来。陈友谅逐一扫过,勃然大怒道:“你这老鸨竟敢戏弄本大爷,弄出这几个胭脂俗粉,老子一个也看不上。听说你翠红楼来了几个西域美女,快叫他们出来伺候本大爷,若其不然,老子一把火烧了你这鸡窝。”那老鸨一听,顿时也来了脾气道:“你敢?你也不打听打听,这翠红楼是什么地方?多少官爷照着?你若敢犯横,哼!”陈友谅何等人?又岂能被一老鸨唬住,他伸手抓住那老鸨衣领,微一用力竟将那老鸨提起道:“老子今个就捅捅你这马蜂窝。”那老鸨身子悬在空中,立时吓得脸色苍白,忙道:“大爷,你放下我,咱们有话好好说……。”陈友谅“哼”了一声,将老鸨放下。那老鸨整整衣衫,定了定神道:“大爷,你有所不知我这儿的几位西域美女正在陪客,实在抽不出空来陪你呀。”陈友谅哪里听得进去,喝道:“陪什么客?让他们滚,老子今天要定她们了。”那老鸨接道:“大爷,你不知道,那位客官你可是得罪不起的呀!依我看你还是改天再来为好。”陈友谅酒劲再次上冲,厉声道:“除了当今皇上,老子谁也不怕,他们在哪?快说!”那老鸨百般无奈,手往上一指道:“她们在楼上。”陈友谅“哼”了一声,舍了老鸨,“咚””咚“径直上得楼来。
那翠红楼乃风月污秽之所,陈友谅也不忌讳,一间一间的察。少时便来到西厢,但见门外有五六个大汉各持刀枪分别站在两旁,陈友谅料定屋内有人,必是老鸨口中惹不起的主儿,他心一横大踏步走上前去。那五六人中为首之人厉声喝道:“站住!你是什么人?来此作甚?”陈友谅也不答话,便欲往屋内闯,那为首之人大惊道:”你找死?”说着从腰间拔出佩刀朝陈友谅砍来,陈友谅微一闪身,对着那大汉小腹便是一脚,那大汉躲闪不及,立被踢翻在地,动弹不得。余卒见状各持刀枪蜂拥而上,陈友谅不慌不忙,脚下腾挪,手中“龙抓手”不时探出,一眨眼功夫,那一干人众立被打得哭爹喊娘,滚爬于地。
忽的一公子哥摸样的人推门而出,喝道:“你们这几个奴才,怎么回事?吵得本公子不得安宁。”他本和屋内几名西域美女猜拳行令,玩的不亦亦乐乎,乍听得屋外打斗之声甚烈,遂出门看个究竟。陈友谅怒气未平,一个键步上前,揪住那公子衣领便要开打。恰在此时,那老鸨急忙奔过来,叫道:“大爷,这个人可打不得,打不得呀?”陈友谅接道:“此人扰我兴致,如何打不得?”那老鸨扯住陈友谅衣袖道:“大爷,这位公子是当朝太师黄子澄的犬子,明叫黄千明,你若打了他,别说你跑不掉,就连老身这翠红楼也就没法开了。”陈友谅闻言,心头一震,心道:“那太师黄子澄并非一般官员,就连当今皇上也要给他三分薄面……。但我若能靠上这棵大树,他日我可飞黄腾达……。”
他既想到此节,遂松开手放了黄千明,忽的他单膝跪地道:“小人有眼无珠冒犯公子爷,还望你公子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小人吧!”那黄千明本是个浪荡公子,平日也爱结交些江湖草莽,今日见得陈友谅,三拳两脚便将自己一干家奴打倒,功夫着实不一般,心中遂生招览之意,忙伸手扶起陈友谅道:“壮士请起,敢问高姓大名?”陈友谅站起身,双手抱拳道:“在下不才陈友谅,无意冒犯公子爷,还望恕罪。”黄千明笑道:“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阁下身手不错,不知在何处高就?”陈友谅脸色一沉道:“在下略懂些武艺,但却无高技可攀。”黄千明点点头道:“既如此,如不嫌弃,可在我门下做一幕官,他日我推荐给我父亲,凭陈兄的手段,何愁不出人头地?”陈友谅大喜,也顾不上什么面子,“扑通”双膝跪倒道:“谢黄公子提携之恩。”黄千明笑哈哈将陈友谅扶起道:“都是自家兄弟,你我就别见外了,来,来今日陪陈兄好好快活快活!”他说着拉着陈友谅进了屋内,那老鸨见如此收场,笑嘻嘻替他们关上门,欢天喜地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