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续)
“是个团长。”刘妨书嘴里丢出了这么几个字。
“你要从军了?”向九重一脸愕然地问。
“从什么军喏,是个民x的团长。”
“什么叫民x啊?”陈凯圣急促地问。
“就是由平民百姓组成的组织。”刘妨书作了解释。
“那我想问一下,这团长跟保长有什么不同?好像都是管平民百姓的呀。”向九重又问道。
“当然有不同。民x是由身强力壮的青年人组成的。”刘妨书又解释说。
“要成立这样的民x干什么呢?”旁边有人问道。
“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吗?现在外面的局势又乱起来了。国共两x又打起来了。为了防止共xx扩展势力范围,政府要求各个地方都要组建民x。”刘妨书振振有词。
“共xx会扩充到我们这里来吗?”向九重问道。
“这很难说。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这里也会组建民x。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们进屋喝酒吧。”刘妨书对周围的人招手示意。
院子里的人跟着刘妨书走进屋里,各自找了个座椅坐下,准备吃饭喝酒。
待大家坐定之后,刘子午站起来,举杯说:“今儿我们妨爷当上保长了,大家举杯为刘保长干杯!”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举杯齐声说:“干杯。”
刘妨书举起酒杯,对着众人左右摆动一番:“干!”然后,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都跟着喝干了杯中酒,纷纷落座吃喝起来。
“下面,请刘保长讲话。”刘子午神气十足地说。
刘妨书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说了起来:“乡亲们,因为我祖上的坟葬得好,所以我今儿当保长了,我要感谢我的祖人。”
众人纷纷放下手里的筷子,拍手叫好。
刘妨书对众人摆了摆手:“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过,我这个新官与众不同,我只烧一把火。对,只烧一把火。”
“刘保长,你要烧一把什么火啊?”有人高声问道。
“大家听好了。从现在起,每人都要交人头税,每人交五十块大洋。”刘妨书说着话,把右手的手指伸开,用五个手指表示五十块大洋。
“刘保长,为什么要交那么多呀?”有人站起来问。
“这是上面定的数字。”刘妨书不以为然地说。
那人一听是上面定的数字,摇了摇头,也就不再言语,坐下继续吃喝。
“刘保长,你哪里只是烧一把火呀?我家有四个人,你这等于是对我家烧了四把火啊。”席间有人说道。
“我家有五个人,那就是烧了五把火呀。”席间又有人说。
“不要信口雌黄。人头税一定得交,而且一定得在一个月内交齐。”刘妨书冷冷地说。
“刘保长,现在正值青黄不接的时候,我们吃饭都很难,哪里会有钱交人头税呢?”
“刘保长,今年的稻子生着稻圈病,我们还不知道今后的收成如何,说不定会颗粒无收。你现在当保长了,你得给大家想法子啊。”
“刘保长,目前的稻子就像是被烧了十把火。你是保长,你得管管啊。”
一时间,席间许多人又提出了火烧眉毛的稻瘟疫问题。众人都忧心忡忡,啧有烦言。
刘妨书开始时还耐心地听着,心里想琢磨出一个办法来显示一下自己做官的威风,但无论怎样搜肠刮肚,还是想不出半点办法来,最后只得说:“稻圈病问题,上面没有让我管,我就不便插手了。上面只让我管征收人头税,所以你们一定得交。”
“我们拿什么交啊?”
“这我管不着。如果你们不交人头税,到时候,你们别说我不客气。”刘妨书板着脸重重地说。
“这真是要人命啊!”有人愤愤地扔下手里的筷子,不辞而别。
“哎呀,我们哪里拿得出这么一大笔钱呀!”
“稻子都还没有收割,哪里会有钱呢?”
“割稻子到时候有没有收成还是个未知数嘞。”
许多人都离开了饭桌,怒气冲冲地走出了堂屋,走出了这家院子。
刘妨书沉不住气了,大声叫喊:“你们听好了,人头税都得交,分文不得少。”他的话似乎还没有说完,由于生气和激动,他的喉咙就像是被火烧了,急速地咳嗽不止。
“妨爷,保长,你喝点茶,润润喉咙。”刘子午立即端了茶杯,送到刘妨书面前。
刘妨书接过茶杯,喝了几口,茶水止住了咳嗽。但是,他的气还没消,看到不少人挥袖而去,不给他这个新上任的保长半点面子,他的喉咙气得就像个风箱,呼呼地响个不停。他很扫兴,但又不便发作,只得将茶杯递到刘子午手里:“不说了,大家吃饭吧。”随后,走到他的太师椅旁边,一屁股重重地坐了下去。
“妨爷,你今儿应该高兴才是,不值得跟那些贱人生气。”刘子午走到刘妨书跟前,安慰说。
“如果我今儿不是走马上任,我非得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刘妨书怒气不减地说。
“妨爷,你现在是一保之长了,成了大人物了。大人要有大量啊。”钟雅芳也紧跟着走到他的跟前,说了几句安慰话。
“大人物顶个屁!我只不过是个保长。”他怒气十足地说。
“虽然保长的官不大,但总算是个官。大官总得从小官做起,你先把这小官做好了,将来还不飞黄腾达?”她继续安慰说。
“可目前这个坎就不好过啊。”他十分为难地说。
“你是说交人头税?那还不简单。如果他们交不出大洋,他们交别的什么也可以啊。”她漫不经心地说。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交……”他眉头舒展开,好像是悟出了什么道理。
不等他往下说,她立即挡住了他的话:“妨爷是聪明人,自然心知肚明。这就无需我赘言了。”
“好,我当然明白,还是堂客聪明。不过,目前的稻圈病,那是很棘手的问题。”
“你不是说上面没有让你管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这个问题还不小啊。不只是别人的稻子生着稻圈病,我家的稻子也未能幸免啊,这该如何是好?”他惴惴不安地说。
“是啊,这倒是个切肤之痛。别人的稻子有问题,但都面积小。可是,我们的稻子有问题,面积可大呀。如果稻圈病的问题不解决,别人的损失是小,可我们的损失就大了。”她分析说。
“是啊,即使我颗粒无收,我也不会缺吃少穿。但是,我如果能找到办法,那我就不会遭受这个损失。况且,我还能在众人面前显显我这个保长的本事。”
“你到哪里去找办法呢?这种稻圈病也从未听说过啊。”她束手无策了。
“妨爷,我想起了一件事。”刘子午在旁边插言说。
“一件什么事?”刘妨书想要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你还记得刘树人种的那块五斗田吗?”
“是增福垱边的那块田吗?”刘妨书隐隐约约有些记忆。
“对了,就是那块田。”刘子午肯定地说。
“你问那块田干什么?”刘妨书觉得,刘子午问得莫名其妙。
“听说,刘树人那块田的稻子是卓尔不群嘞。”刘子午神神秘秘地说。
“有什么卓尔不群的?啊,我记起来了。他那块田所用的种稻办法是有些卓尔不群。不过,那只是刘树人当时用的一种懒惰办法。”刘妨书猛然记忆起他当时在刘树人的五斗田边看到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