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家二媳妇,姓王名尔丽,西瓜子脸儿,秀气有加;明亮的眼睛,没几人能媲美;扁扁的嘴巴,爱说是与非;一对短辫子,总披在后背;别人穿着棉衣棉袄,她却穿着貂皮;她时而豪爽时而生疑;她倾爱自己的男人华二公,却又时不时地有意无意地伤他的脸皮;很可惜,结婚多年了,从来也没见到过她的肚皮凸起。
华相公盛情难却,不得不将杯中酒喝光。还没来得及吃点菜压压肚中酒,他就听得华成福在喊:“相公,还不赶快向岳父岳母大人敬酒。”他匆忙举起酒杯看着姚家荣:“多谢岳父大人。”他立即喝下那杯中酒。肖自丽又为他斟满酒。他转身面对田晶:“多谢岳母大人。”又将酒杯喝了个底朝天。
接下来,华大公和华二公也凑起热闹来,举杯为华相公祝酒。祝福他结婚幸福,早生贵子。
华大公,华成福的大儿子,身材像华成福那样瘦削,但精干有劲,椭圆的脸庞,高挺的鼻梁,宽阔的嘴巴,那样子有点像他爹。不光样子像爹,因为是长子,他遵循民间那说法,长子当爹娘,仿效他爹处世料事。
华二公,华成福的二儿子,他生得三分像爹七分像娘,鸭蛋形脸上,鼻梁高挺,嘴巴宽阔,一双杏儿眼,两弯柳叶眉,身体健壮,个头高大,金色细格棉袄穿在身,更显他那般英俊。他性情耿直,乐于该出手时就出手,该助人时就助人。
华相公又连连喝了几杯,他那脸红得像鸡冠,红得像朝阳。他觉得,脸上麻木,眼睛昏花,坐立不稳,口齿不清,一个劲地念叨:“喝……喝,你们……也喝,大家……大家都喝,喝。”
华成福目睹华相公喝了那么多酒,他想,今儿是华相公结婚的日子,这不比平时,不能让华相公因喝多了酒而耽误了圆房。想到这里,他便开口说:“相儿,不要再喝了。你的新娘子还在洞房等你嘞。”
“是啊,淑贞还等着嘞。”姚家荣催促起来。
亲家公都那样说了,胡蝶转过脸去对站在旁边的华子良吩咐:“管家,快扶相公去洞房。”
华子良连连说道:“好,好。在下这就扶他去。”
宗什善酒兴未尽,心想,今儿,一定得乘华相公的大喜之日,好好灌他几杯。主意一定,她便对华子良说:“慢点,管家。那娘子待在洞房就像鸟儿呆在笼子里,她还能插翅飞了?她今儿大喜,照理说,她应该和我们共进晚餐,可是,她却没有来。我们要罚她一杯。这杯酒该罚到谁身上呢?是该罚亲爹还是该罚小弟?”
姚家荣已是酒醉饭饱,连忙摆手:“我已把女儿交给相公了,今儿是他的娘子没来,当然该罚他。”
那宗什善立即端起酒杯,举到华相公面前,要和他碰杯。
岳父开了口,大嫂举了杯,华相公不得不端起酒杯碰杯,然后,索性一仰脖子,干了杯中酒,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座椅上。
王尔丽看见,宗什善得到亲爹的亲昵,又得到华相公的赏脸,心里感到,宗什善真是风光,而自己怎能少了这份风光呢?没等华相公坐稳,她也提起酒杯,将酒杯举到华相公面前:“我也要罚她一杯,她不在,那也该罚小弟了。”
华相公不敢怠慢,但又不得不摆手:“二嫂,饶了小弟吧。小弟领情了。小弟实在喝不下去了。你这杯酒就留到以后罚淑贞自己喝吧。”
那王尔丽哪肯依他。她认为,华相公今儿不喝她这杯酒就是不给她面子,这举起的酒杯怎能不明不白地放下来呢?她假装发火:“以后是以后,今儿是今儿。今儿你不喝这杯酒,我让你今夜洞房不得安宁。”
这带着火药味的话令华相公心中一颤:“二嫂开恩,二嫂开恩。小弟喝了就是。”他说着,便摇摇晃晃地端起酒杯和王尔丽碰杯,然后,又将酒杯喝了个底朝天。随即,他对华子良口齿不清地说,“管家,快,快走吧。”
“好,走吧。”华子良这才扶着华相公朝洞房走去。
“小弟等不及了。”宗什善冷嘲热讽。
“是啊,他都急得抓了。”王尔丽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众人跟着笑得前仰后合。
华大公首先止住笑:“他圆他的房,我们喝我们的酒。来,大家都喝。”《七律诗﹒喝酒》
酒杯碰碰叮当响,酒香袅娜飘四方;
今儿喝来今儿醉,谁会酒醉乱飘扬?
刚才,华相公走出洞房陪家人吃夜饭之后,洞房里只剩下姚小妹和两个女傧相。
姚小妹两次三番地想要冲出洞房,次次都被那两个女傧相挡了回来。她怎么也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强迫着嫁给了自己不愿嫁的人,她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使出吃奶的劲朝门口冲去。这次,那两个女傧相没能挡住她,结果,她冲到了门口。当她夺门而逃时,正巧与蹒跚而归的华相公撞了个满怀。要不是有华子良扶着他,那他一定会被她撞得人仰马翻。不过,他还是被撞得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他想抱住点什么不让自己倒下地,双手顺势一抱,抱住了向他冲过来的姚小妹。他定了定神,睁了睁眼,看清抱在自己手里的人竟是她,真是喜出望外:“表……表……表妹,不是……不是……是娘……娘子。娘子等……等不及了。我来……来了。”他断断续续说着酒话,把姚小妹推往洞房里面。
姚小妹极力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
华相公把姚小妹抱得更紧更牢,生怕她远走高飞。
华子良向那两个女傧相使了个眼色,她们心知肚明,立即不声不响地走出了洞房,随手用门上挂着的那把大铜锁将门锁了个牢牢实实。
华相公酒性大发,抱住姚小妹,哪肯放手,走起路来踉踉跄跄。
姚小妹拼命挣扎,把华相公弄得一会儿向前走,一会儿往后退。时间一长,他手臂乏力,姚小妹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冲到门边使劲拉门,可是,那门就是拉不开。她不顾一切再次使劲拉门,门还是拉不开。她这才知道,门被反锁了。她绝望地哭喊道:“开门,开门,我不待在这里。”她的哀号声在大院内无情地回荡,她的身子无力地坠下了地。
华相公冲到门边,伸出双手又去抱姚小妹。
她哪肯让他再次抱住,便迅速起身向旁边跳开去,终因躲闪不及,她身上的新娘装被华相公牢牢抓住,只听得哧哧哧几声闷响,那新娘装上的布扣被全部拉开,新娘装也从姚小妹身上脱落下来,她身上只剩下了内衣。她拼命跑向对面的窗子,想从窗子里跳出去。
见势不妙,华相公慌忙一个箭步向姚小妹扑去,嘴里喃喃地说着:“娘子,让我亲亲你。”并使劲用嘴亲她。
“不!不!”姚小妹叫喊着,挣扎着。可是,她怎么也挣脱不开。她实在无法可想,无力可用,便变换了口气:“表哥,你听我说。”
“好,我……我听你说。”华相公听到姚小妹改变了口气,以为她改变了主意,同意嫁给他了。
“你饶了我吧。这婚事是我爹做的主,我不同意。你放我走吧。”
“婚事历……历来是爹娘做主,那……那有什么稀奇?”华相公硬把姚小妹抱起,将她按倒在床上。
“我不同意!”姚小妹用双手狠命地捶打着华相公。
“我就知道,你们……你们女人,嘴里说……不同意,心里却是……一百个同意。”华相公撕扯姚小妹的内衣。
“不!我要嫁的人是树人。”
“我才……不管什么……树……树人,草……草人。我只晓得我……我是你……你的男……男人。”
姚小妹被华相公死死地压在床上,动弹不得,痛苦地哭喊着:“天啦,救命啦!”
夜空中,北风呼啸,寒冷刺骨。黑暗里,一朵鲜花,插进了牛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