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平也赞同这个办法:“对,请黄先生出面。”
“好,我马上去找校长,你们等着。”黄先生说完,便快速地走出接待室。
建议得到黄先生的支持,刘儒宏满心欢喜:“也许会有办法了。”
“是的,别急。或许校方会答应借钱的。”李光前也安慰刘树人。
“刘树人,你不可辍学啊。如若你辍学,那你这两年多时间就等于白读了。”
“是的,你不能回家。你要是回家了,你的梦想就无望了。”
“你要是回家了,我们会多么想你的。”
同学们站在刘树人周围,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这些话对刘树人既是鼓励又是挽留,同时,大家期待着黄先生能从校方那里为刘树人找到出路。而刘树人心里,对同学们的话语无比感激,同时又忐忑不安,不知同学们刚才说的办法是否会有用,因此,他对同学们只能微微点头,嘴里却说不出办法来。
不大工夫,黄先生回到接待室,他的脸上满是沮丧的神情,看来,情况不妙。但同学们还是眼巴巴地望着他,期待着他。而他半晌才说出话来:“刘树人哪,我找过校长了。校长说,这年头,学校办学举步维艰,许多学生还欠着学费,校方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黄先生这么一说,同学们都傻了眼,刚才的热情和期待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都为刘树人感到特别遗憾,谁也说不出话来。
刘妨书虎视眈眈地坐在一边,刚才先生和学生们的言行举止他听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当他听到黄先生说无能为力时,他突然精神搏发,立即站起身来:“无能为力了吧?我现在倒要问你,刘树人,你到底是要你妹儿抵债呢?还是要读书?”他说后,双手在胸前抱臂,显得十分得意忘形。
刘树人心里明白,如若他能继续读书,他以后就能实现嗲嗲的遗愿,还能找到办法为嗲嗲报仇,消灭眼前这个十恶不赦的土匪。但是,他如若要继续读书,那就等于承认他让妹儿去抵债,那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啊。刘妨书决不会把她当人看当人使的。想到那种像奴隶般的情景,刘树人毅然决然地做了选择,宁可牺牲他自己,也决不能让他妹儿去受那种非人的苦难。怜悯和愤怒交加,他义愤填膺地骂道:“你卑鄙!卑鄙!”
“你别读了!别读了!”刘妨书毫不退却,“管家,你们几个听好了,即使刘树人今儿同意让他妹儿去抵债,我们也得把他绑回家,叫他读书不成。”
黄先生和同学们对刘妨书的横蛮无礼横眉怒目,但束手无策。黄先生惋惜地说:“如若你一回家,你就拿不到毕业证了。学了没有毕业证,将来别人很难承认你的学识水平。从你的真才实学来讲,你是可以毕业了,但这不能由我个人说了算。现在,我只能为你另想一个办法。”
“黄先生,你还有办法?那太好了。那你就帮一帮刘树人吧。”同学们听说还有别的办法可想,个个喜出望外,就像是见到了大救星。
“我这个办法只能帮你的将来,帮不了你的现在。”
“啊,这是个什么办法啊?”李光前急切地问道。
“我只能帮你保留学籍一年。如若你一年后想来继续读书,那时,学校还可以接纳你完成你的学业。”
“是这样啊,可是一年后,我们这里的同学都毕业了,刘树人要是再来读书,那他又不能和我们在一起读书了。”刘儒宏十分遗憾地说。
众人说的话,刘树人句句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此时,他伤心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他能有什么办法呢?社会就是这么黑暗,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命运就是这么作弄人。刘树人感到继续读书是望尘莫及了,他咬咬牙,狠狠心,最后说道:“多谢大家,我不能连累大家。我希望黄先生为我保留学籍。将来如若家境好转,我再来接受黄先生的赐教。”
“好,我会为你保留学籍。”黄先生满口答应。
“多谢先生。”刘树人深深地向黄先生鞠躬敬礼,然后拱手向同学们行礼,“多谢同学们。”
同学们和黄先生随刘树人来到学生宿舍收拾行李。
李光前一边为刘树人收拾行李,一边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两块大洋塞到刘树人手里,痛心地说道:“来,树人,拿着,路上用。你这一走,不知道我们哪年能相见。我会想念你的。”
刘树人急忙推辞:“你也是一个学生,我哪好意思要你的钱。后会有期。”他推着李光前那只拿钱的手,但李光前硬是用那只手压着他的手,坚持要他收下。他实在是盛情难却,只好收下,装入袋中。
刚才,黄先生和同学们随刘树人前去学生宿舍收拾行李之时,刘妨书带着他的人冲进校长办公室,一进门就质问:“你是校长吧?”
校长见来人气势汹汹,穿着打扮不一般,就知道他们来头不善,便沉着气应付:“鄙人就是,请问有何贵干?”
校长,姓吴名光清,快要步出中年的年纪,古铜色的脸,脸上已长出几道皱纹,端正的鼻子,鼻梁上架着一副水晶眼镜,整齐的八字胡,漂浮在宽阔的嘴唇上,他身穿一件宽大的蓝布长衫,外面套着青布马褂。
“那好,我找的就是你。”刘妨书仗着他身边带有几个人,把校长毫不放在眼里。
“有事请说。”校长很冷漠。
“你们的学生刘树人欠我的债不还,现在我要把他弄回家。刚才我听说,你们还为他保留学籍一年,是吧?”
“是的,这是我们的规矩。学生有特别情况时可以保留学籍一年。”
“不行,我说不行。我决不让他再读书了。”刘妨书蛮不讲理。
“你是他什么人?”校长惊问。
“我是他的老爷,债主老爷。”
“欠债还钱,还了钱不就没有事了吗?为什么不能给他保留学籍?”校长极力维护着学校的规矩。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如若你们学校将来敢接受他读书,我就要血洗你们学校。”刘妨书口出狂言,穷凶极恶。
“你说完了吗?你可以走了。”校长下了逐客令。
刘妨书带着他的人怒气冲冲地冲出校长办公室,在学生宿舍那里找到刘树人和龚慧成。他强令龚慧成挑着行李走在前面,命令刘树人跟在龚慧成的后面。刘妨书就像押解犯人似的尾随在刘树人的身后,寸步不离。
刘树人向黄先生和同学们挥手道别。他三步一个回头,五步一个回首,眼含着热泪,依依不舍地离开桃源师范。
第五章身负阎王债,催还债主来;
全家齐怅惘,再借又生哀。
(本章大意:债主们多次登门提前逼债,在刘树人家里摇唇鼓舌,苦苦相逼,而他多日四处借钱,最终还是空手而回。债主们愤怒满腔,含恨而去。他一家人才得空吃饭,但欠债的重压怎能让他们吃得悠闲,席间,他们说到,刘妨书之所以成为土匪,是因为他爹娘死得早,缺乏教养,而且他还弃学不读书。刘树人说:“凡属土匪,没有一个不缺德,没有一个不心狠手辣。”刘彩兰还回忆说:“石门县匪首向光宗也心狠手辣,那年,向光宗横行乡里,强x女人,被刘树人的爹和刘之任教训了一顿,向光宗立即跑到他家里报复,开枪打死刘树人的小妹刘琳之,打瞎他祖母李翠莲,后来枪杀刘原清,但被xxx游击队镇压了。”对于债务,他无法可施,提出出卖自身还债,然而遭到家人的一致反对。他只得提出变卖微薄的家产:房屋,山地和稻田,同样也遭到家人的反对。他妹妹提出卖她自己,大家都不同意,她又提出向他的未婚妻姚小妹家里借钱,他同意并准备去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