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妨书这般横蛮无礼,刘喜廷只当他是个反生子,不想跟他论理,这才没有跟他答话。
“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你不也叫我的名字吗?”刘妨书反嘴说道。
“你真是不知大小,你真是少了指教。连个长辈都不认。”刘彩兰斥责道。
“在我的眼里,长辈算个什么?”刘妨书发出一声冷笑,“要说论大小,我有钱,我就是老大。你别哆嗦,赶快还钱来。”
“刘妨书,你不认长辈,也要分个师徒,”龚慧成说出道理,“你当年也曾跟我爹读过几天书啊。”
“读过几天书又能怎么样?”刘妨书现出一副蔑视的相,“呸,你们以为我会一日从师终生为父吗?我才不落那个俗套嘞。”
“忘恩负义的东西。”刘彩兰咒骂道。
“忘什么恩?负什么义?”刘妨书不以为然,“想当年,我如果不是错拜在刘喜廷门下,我也不至于弃学而走。说不定我这个时候已经成为国家的大人了。”
实在忍无可忍,又想说个明白,刘喜廷嘘了一口气:“刘妨书,当年,你在我这里弃学之后,你为什么不去拜在别人门下?”
“这你管不着。”
“呸!你还有脸提当年的事?”
“好汉不提当年勇,可我偏偏要提。当年,你要我背《弟子规》,我贪玩去了,没有背出来。”
“可是,我只要你背前面的十句话呀,况且,我给了你一个时辰做准备,结果,你还是没有背出来。”
“是啊,后来,你又给了我一个时辰,我还是没有背出来。”刘妨书大言不惭地承认。
刘喜廷摇着头:“十句话总共才三十个字啊。”
刘彩兰讽刺说:“你的聪明到哪里去了?”
“呃,不错。你这句话就是刘喜廷当年说过的话。就因为这句话,我弃学不读了。”刘妨书侃侃而谈。
刘喜廷严正地指出:“刘妨书,你不要拿一句话当借口。其实,你背不出书来,你的心思花在偷同学的铅笔上了。你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这句话就像猫儿刺一下子刺痛了刘妨书,他避开他从前偷同学的铅笔那件事不说,蹙了蹙眉头:“我就弄不懂,你为什么硬要我们背书?”
刘喜廷蔑视地做出回答:“你现在都还没弄懂?我告诉你,背书既可以学知识又可以锻炼记忆力。一个人如果没有很强的记忆力就成不了大事。”
“算了吧,学什么知识,你无非不就是想用《弟子规》的思想约束我们。”
“你这算讲了一句上腔的话。”刘喜廷用鄙视的眼光对准刘妨书,“《弟子规》的美德受到人们的广泛赞同和应用,传承了几百年。”
刘妨书一听“美德”两个字,就好像脸上长满麻子的人听到别人当众喊他麻子那样,也好像下流女听到别人当众喊她下流女那样,他心里怒火直冒,冲口而出:“你胡说!那《弟子规》中有什么美德?几百年来,朝廷根本就没有倡导《弟子规》中的什么美德,朝廷倡导的美德是刑不上大夫,倡导的是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胡说的是你!”刘喜廷严正指出,“你不要崇尚社会的阴暗面。”
“你教训我,你算什么东西?”刘妨书进行狡辩,“往日的朝廷不就是这样崇尚的吗?当今的政府不就是这样实行的吗?”
“你不要用一两句话来歪曲我们中华民族的美德。”刘喜廷又义正辞严地指出。
刘妨书毫不在乎:“歪曲?你才是歪曲嘞,你才是在与政府唱反腔嘞。我跟你说,当官的就是我的榜样。”
“如若当官的搞腐败,你也搞腐败喏?”刘彩兰觉得他说的话好笑,这样进行讽刺。
“这还用问?他们是榜样嘛。我刚才说过,你是聋子吗?”
刘彩兰并不理睬他后面说的那句话,进一步讽刺地问,“如若当官的烧杀掳掠,你也烧杀掳掠?”
“当官的做的,我为什么做不得?”刘妨书的理由十足。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龚慧成感慨至深。
“慧裁缝,你别污蔑我们的政府。”刘妨书恶声恶语。
“刘妨书,我跟你说,你说的那都是社会的阴暗面。阴暗终将被人民唾弃,光明终将战胜阴暗。美德终将战胜缺德。”刘喜廷忍着病痛,驳斥眼前这个败类。
“我才不要什么美德,我只认钱,我只认势力。长刘,如果你们不愿意听我叫你的名字,那我就叫你长刘。长刘,你拿钱来还我。”
“刘妨书,借钱立据,还钱有期。”刘喜廷变换了一下语气,“你看了字据上的日期吗?”
“字据上的日期虽未到,但你的死期已快到。如果你死了,我向谁要钱去?”刘妨书的脸上露出一种凶神恶煞的神态。
“你。”刘喜廷气得眼前金星迸射,咳嗽不止。
刘瑞之走上前去,用手轻轻拍着刘喜廷的背,对刘妨书非常气愤:“刘妨书,你不得好死。”
“你看,你看,自称教育大家的家里也没教出个知道大小的人来。”刘妨书自我解嘲,“刘瑞之,你该叫我妨爷。”
“呸,你这个土匪。”刘瑞之咒骂道。
“我是土匪?哼,到时候,我要让你知道我这个土匪的厉害。”
“你敢。”刘瑞之毫不惧怕。
“长刘,你拿钱来。”刘妨书又吼叫起来。
“按日期还钱。”刘喜廷止住咳嗽,按照常理办事。
“你想赖账吗?对,你想赖账。你想一死了之。我知道,如若你死了,你无儿无媳为你还钱,你的孙儿孙女又不会为你还钱,你不就能赖账啦。”刘妨书不让人有说话的机会,连珠炮似地说着。
“刘妨书,你放心。你那点钱我会还你的。万一我的孙儿孙女还不了,我来世做牛做马也会还你。”刘喜廷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刘妨书不容刘喜廷分说,跃起脚步,冲到草窝那里,伸出双手,拳头连击刘喜廷,放声怒吼:“不许赖账。来人啦,早点送这老东西上西天做牛马去。”
家丁们蜂拥而上,气势汹汹地直往刘喜廷身边冲。
龚慧成、刘彩兰、李翠莲、刘瑞之奋起反抗,和刘妨书及家丁们扭作一团,竭力保护刘喜廷。
做贼心虚,又见刘喜廷瘫软在草窝里,刘妨书看到大事不妙,便惶恐地退后几步,对家丁们下命令:“走,要他孙儿还债去。”